楚晚甯和墨燃在街市逛了有兩三個時辰。天邊的雲色也逐漸昏暗,陰雲密布,好似要下一場轟轟烈烈的大雨。
此時,斷斷續續的小雨滴滴在了楚晚甯的額前,楚晚甯感到有些煩悶。
雖然他們現在處于南屏山的歸隐生活之中,每天的事幾乎不定。當然,這種自由的生活是每個人都所向往的—自由之心。
墨燃見此狀是要下大雨的前兆,便轉頭面對向楚晚甯,“師尊,這個天氣看起來好像要下大雨了。正好快要接近日落了,我們去找一家客棧歇息一下順便解決一下晚飯吧。”
看這個雨越下越大,短時間内也不會停歇了。楚晚甯點點頭,跟着墨燃去找客棧。
這條街在白日裡風風火火,人聲鼎沸,就算接近太陽西下的時候也是車水馬龍,整條街堵的水洩不通。
除非像今天這樣下雨,行走的遊人才會少那麼點兒。但由于街市的熱鬧,盡管再大的風雨,也還是說的上人多。
這時,有一個手拄着拐杖,頭戴着一頂白紗鬥笠,雙眼被蒙上一層白布,身穿白衣的一個盲人被路人推擠着,不小心撞到了楚晚甯。
那位盲人發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人,連忙退開步子,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撞到先生的。”
楚晚甯聽這音色好似有些熟悉,難道是......?
還沒等他說出在下是誰,站在一旁的墨燃就搶先開口了,語氣帶着不确定:“你、你是……師昧嗎?”
對方好像聽見了什麼,猛地擡頭。這個名字對于他來說好像什麼開關,隻要有人一旦觸碰,他的心底裡就會産生許許多多的愧疚感。
可是這時,有人按下了開關,這個人還是他曾經利用過的那個人。他心底裡最深處的那一扇大門就這樣被打開了。
盲人幾乎是帶着飄忽不定的口吻顫抖道:“阿燃?是你嗎?師尊也在旁邊吧?我剛才應該撞到師尊了,弟子屬實有愧......”說着說着,他慢慢地低下了頭。
等到兩人聽見這位盲人準确地說出了他們的名字與稱呼,肯定下這位盲人的身份。
楚晚甯見此人還帶有慚愧的心理,随即溫聲張嘴道:“師明淨,你心中無需有愧。早該心裡有愧的人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不用這麼一直愧疚着。也不用一直就這麼躲着我們。”
平時楚晚甯對待弟子都是嚴聲重道,這時的他,語氣裡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寬慰和溫柔。
墨燃看着面前的這個人,身體削瘦了許多,比起以前,整個人看起來都面色蒼白。
前兩三個時辰,他們正在讨論的人物此時就出現在他眼前。他的心裡又被籠罩了層層霧霾,他也看不清眼前的人。這個人不是他曾經所認識的。至少,他認識的那個人的臉色不會這麼憔悴。
墨燃也從未料想過,自己心裡一直想見的那個人,真的見到了,心底裡會有那麼地疼。
心髒裡的血液逐漸翻湧起來。
墨燃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一陣陣的酸楚湧上心頭。
這時的墨燃也開口了,握住師昧的手,輕輕地叫了一聲,“師昧……”
緊接着又說出了自己一直憋了很久的話,“你知道嗎?這五年來,我、師尊、薛蒙還有死生之巅的大家都很想念你。你不用愧疚,那些事都已過去了。不管是誰,都要有勇氣面對過去的自己不是麼?其實你真的不用一直刻意躲着我們,五年都不肯來找我們,哪怕一次。大家都希望你能回到死生之巅,你沒有犯錯。”
聽完這兩番話後,師昧的心已被打動,他想流淚,以此揮發這五年來的思念。可是,他現在沒有淚水可流。
換一種方式,他選擇擁抱上了墨燃。
師昧帶着哭腔說道:“我也很想念你們,但是我是個罪人,我害了大家。既然我幫了華碧楠,那麼我就是個幫兇,所以我一直不敢來見你們。我心中真的愧疚了很久。”
墨燃微笑着說:“你不也是幫了師尊嗎?你不幫師尊,我的那一個軀體可能都見不到師尊最後一面了。還是會留遺憾,我想對你道聲謝都來不及呢。”
“别哭了,我們都是師尊的弟子,師尊都不在意那件事了。”
他轉頭,對着楚晚甯眨了眨眼,“對吧?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