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來時就沒路,就算有路,二十年了,小樹苗也長成大樹了,哪裡還有來時的路?!喜兒啊,娘希望你好,希望你逃出去,可是,可是娘真的不知道哪裡有路,娘……”馮母捂着臉再次低聲啜泣起來。
馮玉娆早已聽得淚流滿面,跑過去一把抱住馮母,兩人相擁而泣。她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事實是這樣!
屋裡的兩人都在刻意的壓低聲音,就是怕被另外屋的人聽見,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一牆之隔的堂屋裡,兩人的對話還是被站在黑暗中的男人聽得一清二楚。
男人咬牙切齒,眯起的三白眼裡全是憤恨,他就說這兩日那個逆女為何像瘋了一般往山裡亂竄……好啊!好一雙真情母女,一個裝瘋賣傻提刀砍他,一個慫恿女兒逃離他,好得很!
想逃離他,想甩開他,做夢。除非他死,否則這兩個賤人一輩子也别想甩掉他!休想!他就算是死,也要先折磨死這兩個賤人。
黎明到來之際,一切腌臢小鬼都隐藏回了黑暗裡。
今日果然如王老太所說,天一會兒明一會兒暗,雖不會下雨,但也是不會出太陽的。
馮玉娆起來便背着小背簍上山采菌子去了。
并不是她昨晚聽了馮母的講訴認命了,恰恰相反,昨晚馮母的話證實這遠茗山是可以走出去的,隻是那條路太久沒有人走,已經被植被覆蓋了。
所以她往後要每天上山,每天找,一定能找到。她也必須找到!因為她要把馮母和弟弟帶走,遠離馮寶山那個畜生!
接下來的幾日,馮玉娆每日都往山上跑,除非下大雨,否則小雨她也上山,雖然沒有收獲,可她不氣餒。
今日,她剛出門走了一小段路,就和那日給她指完路就跑的那個村民撞上了,經過這段時間原主記憶的幫助,她也想起了這人,這人是王老太女婿陳大土的弟弟陳二土。
陳二土看到馮玉娆轉身就跑,雖說王老太告訴他大哥馮玉娆沒傻,可這段時日馮玉娆上山不好好采菌子總往無人的深處走,怎麼看怎麼不像正常人,且她砍傷馮寶山是事實,村裡多多少少還是有很多人看見她就怕的。
馮玉娆也懶得理會他,各走各的。
她雖總往偏僻的地方走,可因那些深處無人去,反而能采到更大朵的菌子。
她繞來繞去,最後又繞到了她剛醒來次日想要跳下去的那個山頂。
這段時日,但凡來這座山上,她總喜歡到這崖邊來坐坐,隻是心境早已與當初完全不同。
望了眼崖下,想起當初自己的傻樣,真是沒眼看。馮玉娆正笑話自己,冷不丁看見懸崖邊的碎石上有塊發青的岩石,她頓覺疑惑,走上前去将那塊石頭使勁從土石中摳下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才發現這竟是一塊藍銅礦石。
這種礦石可是可以制取天然顔料的,是唐卡、壁畫等物上常用的顔料,因為稀少、制取困難等原因,所以賣價很高。
馮玉娆将這塊石頭小心收盡懷中,又在周遭環顧了一圈,竟然又意外發現了朱砂石。這種石頭不光可以用作顔料,還是古人制藥和煉丹的原材料。
馮玉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忽地站起來,環顧着這偌大的一座山,越看眼中的驚喜越甚。
之前光顧着去找尋出山的路,竟然沒發現這座山是一座天然的顔料礦石生産地,可以說整座山都是寶!
自從決定找到出山的路要把馮母和弟弟帶上,馮玉娆就在想如果真脫離了這個地方,去到外面,她們三個人要怎麼生活,靠什麼來維持生計?
可現在看來,似乎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