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徐已陌,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馮玉娆。”馮玉娆也落落大方回道。
兩人雖漸漸熱絡起來,徐已陌卻始終坐着不動,馮玉娆就納悶了,她和徐已陌此刻所處的位置并不防風,這樣坐一晚上,絕對會風邪入體而生病的,難道徐已陌的身下還藏着寶藏不成?!
見馮玉娆那黑瘦臉上的尋味神色,徐已陌俊美的臉閃過一絲窘迫,又不得不實話實說道:“實不相瞞,我先前在山中行走時不慎踩滑……崴傷了腳不能行動。”
徐已陌說完将臉微微側向一側,眸中少有的心虛之色。他可不會告訴旁人,他不光踩滑,還摔了一跤,屁股着地的那種。
這下馮玉娆明白徐已陌為何一直坐着不動了。但這樣坐一晚上可不行,于是輕聲出言提醒:“可是山間溫度低,還可能有野獸出沒,你腿腳難以行動,隻怕會遇見危險。”
徐已陌俊美的臉上露出些許無奈的苦笑,能動誰不想動,屁股都快沒有知覺了,“可我實在是動不了了,馮姑娘,能否麻煩你幫幫忙,為我點一把火驅寒保暖,也震懾野獸。”
徐已陌的聲調與最先時候的理直氣壯及少年老成相比,瞬間低了好幾個度,再看,眸中還透着祈求與期望,看着多少是有那麼幾分可憐呀!
看得馮玉娆渾身不自在,好歹是個男兒,怎能對一個女子如此展示自己的文弱?!
可轉念一想,這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在自己那個世界也還是孩子一個。
算了算了,就當是幫自家大侄子了。雖然自己可沒什麼大侄子!
見馮玉娆左顧右盼,徐已陌以為她這是想要推辭,忙接着道:“馮姑娘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忙活,我會作畫,馮姑娘想要什麼畫,隻要是我見過的,我都給你畫,如何?”
徐已陌說完期待的注視着馮玉娆,觀察她的神情變化。
馮玉娆可不是為了什麼報酬,但她也并非多管閑事之人,她最開始确實是想和徐已陌打聽出山的路以及詢問顔料的事。
但徐已陌祈求她幫助那一瞬間的可憐,讓馮玉娆想到那晚馮母和她說起自己失去記憶迷失在山林裡的話,所以她動了恻隐之心。
“那些身外之物我不感興趣,這裡風大,來,我先扶你到那邊去。”馮玉娆說着就去扶徐已陌,托着徐已陌慢慢移到另一處背風的山腳下,又去撿來一些樹枝幹柴生火。
“那姑娘想要什麼,隻要…我力所能及,一定滿足姑娘。”
馮玉娆發誓,這可真不是她想挾恩圖報,是别人太過熱情,她無法拒絕呀!
“哎,我說了不會要你的報酬,便不會要你的報酬,這山林夜間最是更寒露重,又常有野獸出沒,我是看你這腿走不了,萬一真有什麼危險,我實在是不放心。”
馮玉娆邊說邊慢慢把火生了起來,隻是看了看腿不能動的徐已陌,很是苦惱,想了想接着道:“算了,這尋礦也不急在一時,我便在此處陪你,待到天亮再去找吧。”馮玉娆說完,人已經在徐已陌兩尺開外的地方坐下了。
徐已陌絲毫不懷疑馮玉娆口不對心,因為她是真的苦惱呀!她在苦惱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不動聲色把徐已陌往顔料及進出山的話題上帶,以便了解山外的生活和顔料市場。
等向徐已陌打聽好出山的路,就可以徹底擺脫馮寶山那個極品了……馮玉娆光想想,心中的激動都快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了。
馮玉娆坐下後,手中就一直拿着一根柴火棍子在跟前的地上不時敲打兩下,被火光照得暖紅暖紅的臉上看不清情緒,擡起頭似閑聊般不經意問道:“對了,你從家裡到這遠茗山來,要走多久啊?”
徐已陌回望馮玉娆,似想了一下,道:“以往我都是晨起從家中出發,差不多将近一日,今日我想再往高處走走,到處看看,便是從五更時分出門的,原以為早到可以好好看看,不曾想……”徐已陌說到最後看了眼自己的腳,沒再往下說。
一時無聲,周遭黑壓壓的一片,靜谧得讓人害怕,徐已陌似不習慣地搓了搓手膀子,主動與馮玉娆搭起了另外的話來,“馮姑娘,你方才說自己在山間探礦?請問,那是何物?”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方才的話題忽然冷下去,馮玉娆還想要如何再開始呢,沒想到人家自己主動把話題遞上來了。
馮玉娆聞言,淡淡“哦”了一聲,手中柴火棍自然戳了戳火堆,登時一陣火星子竄起,猶如她此刻的心情,可面上偏是神色淡淡的,語氣也很平靜,“你說那個呀,嗯…怎麼說呢,其實就是一種能夠提取珍貴顔料用來作畫的礦石。”
“我剛好身上帶了一瓶,給你看看……”馮玉娆說着自身上掏出一個小瓷瓶,不動聲色挪到了徐已陌的身旁,打開瓶塞抖出些許倒在手心,遞到徐已陌跟前。
其實她可不止帶了一瓶,隻是這種東西一下全拿出來,價值就掉了一半。
馮玉娆拿出的是顔色較深的一瓶,但在火光的照耀下,顔色反而鮮亮了許多,看得徐已陌眼前微亮,急忙詢問道:“馮姑娘,這東西好生漂亮,可否讓我仔細看看。”
“當然可以。”馮玉娆點了點頭,示意徐已陌把手伸過來。徐已陌趕緊往衣裳上擦了擦手。像是怕那粉末會被這山林間的風吹跑一般,忙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去接。
不光徐已陌小心翼翼去接,馮玉娆也是小心翼翼地往徐已陌的手心裡抖,這可是她辛辛苦苦提取出來的一兩萬金的寶貝,撒一點都得心疼死。
徐已陌身子往火堆旁湊了湊,借着火光又細細看了半天,不可置信側頭問馮玉娆,“馮姑娘,你說這…這東西叫顔料,可以用來作畫?”
馮玉娆淡淡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