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二人一下子靠攏相扶在一起,目光怯怯盯着院門,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
門被推得哐當響,院子裡的兩人抱得更緊了些。
“開門!二丫!”聽到馮玉娆的聲音,微愣後的兩人互看一眼,張二丫這才撒開馮母快速上前拿下門闩開院門。
“看着我幹什麼,快幫忙拿一下東西。”見二人直愣愣盯着自己,拎着一堆生活所需用品和吃食的馮玉娆出聲。
二人這才急忙去接馮玉娆手裡的東西。
待把東西放好,二人又圍了上來,微躬着身子亦步亦趨跟着馮玉娆,像是給東家幹活想讨要工錢又卑微不敢開口的模樣。
馮玉娆看二人這小心翼翼的樣子,莫名一陣心酸,但她還是如實說:“房子落我名下了。”
一聽房子真的落在馮玉娆名下,馮母和張二丫都開心得不行。
但随即馮玉娆就道:“但是,我給徐公子寫了字據。”
見馮母和張二丫一臉不解,馮玉娆認真道:“徐公子說房子給我,可我覺得不妥,當日我們約定的是一百五十兩,房子我自然不能白拿。所以名字落成我的,實際上房子還是徐公子的,每月我們付租金給徐公子。”
啊!見馮母和張二丫笑容僵在臉上,馮母更是神色憂憂,又陷入自責的情緒,馮玉娆鄭重對二人道:“娘、二丫,不管是房子還是銀子,我們都要靠自己的能力賺到。徐公子赤城,我們不能裝憨。”
二人雖颔首,卻以沒了方才的興緻。
馮母也隻是短暫的失落,她還有更關心的事,“喜兒,你說房子落了你的戶,那名字是……”
馮母一提,張二丫也神色緊張注視着馮玉娆。
馮玉娆給了二人一個肯定的回答:“都弄好了。我的,你的,二丫的,包括小弟的。”
“真的嗎?”張二丫驚呼,這一下午她渾渾噩噩,戰戰兢兢,就是擔心怕更換名字時出岔子,被人抓起送回遠茗山。
所以馮玉娆走後她回神過來第一件事便是跑去把院門闩上。
現在聽到名字成功更換了,喜極而泣,“我有新名字了,我往後再也不叫張二丫了。”
她忽地矮身下去,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給馮玉娆磕頭,“喜兒姐……哦不,玉娆姐,謝謝你大人大量地救了我,謝謝你不嫌我是個累贅願意帶我逃出狼窩,以後我張二……不,我馮玉笙便是你的丫頭仆人,一輩子伺候你,忠心你。”
“瞎說什麼呢,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妹妹,你隻需記得,以後要愛惜自己,絕不能再做之前那樣的事。”
“嗯,我知道喜……玉娆姐。往後再也沒人會打我逼我,我也不會再做那樣的事了。”
幾人決定更換名字,還是經徐已陌提醒落戶姓名受到的啟發。
聽到改名字,張二丫第一個站出來。
自她的親生爹娘為了保命與她斷絕關系把她推出去背罪的那一刻,她便不想要這個姓了。
馮玉娆救了她,給了她一次重生的命,所以她要跟馮玉娆姓。
馮玉娆借此機會名正言順改了自己名字。也給幾人一并改了。
為了融入這裡,以馮玉娆為首,她們三人的名字裡都有一個玉字,馮小弟叫馮玉骁,寓意希望這個病弱的弟弟能夠不畏艱難,快點站起來,以後身體越來越康健。
而馮母也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鳳娘。
聽到自己有了名字,馮母也情緒起伏得厲害。
遇到馮寶山的這二十年,她的名字是馮寶山給取的,後面是婆娘,前面是賤、死、臭,所有不堪的辱罵毆打,皆是她的姓名。
“今日過後,我也有了真正的名字——鳳娘!鳳娘,真好聽!喜兒……玉娆,謝謝你。”馮母淚眼汪汪對着馮玉娆笑,笑過去的凄苦,也笑往後的希望。
金烏西沉,一帶晚霞幻紫流金,如錦繡般鋪開在天邊。
院子裡也落了一地的霞光,卻是橘黃的顔色,有種将人連身體至心靈烘烤過的暖洋洋。
晚飯時,徐已陌如約而至。
他應是回去梳洗了一番,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倒顯得馮玉娆幾人有幾分邋遢。
好在也無人去關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留徐已陌吃晚飯,是為了感謝他這一路的幫扶。
飯後,馮玉娆取來事先約定好的四瓶顔料給徐已陌,“徐公子,多謝你這一路的幫扶。”
徐已陌也不推拒,接過小瓷瓶淡淡一笑,“馮姑娘無需謝我,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說着揚了揚手中的顔料瓶子。
他做這一切本來就是為了這幾瓶顔料。
他本就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那便是銀貨兩訖的買賣,自然幹淨利落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