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無奈地彎腰将阿玖右手搭在自己肩上,沒好氣道:“沒力氣不早說,待會把你自己丢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就老實了。”
阿玖聲音很小,但帶着股難言的陰陽:“表妹與那個商人聊得熱火朝天一拍即合,表哥怎敢冒昧前去打擾。若是一不小心毀壞了一樁美好姻緣......”
宋铮忍無可忍,擡腳踹上阿玖的腿,他被這慣性一推,往前一撲堪堪沒直接趴地上。
宋铮扯住他耳朵低聲罵道:“你有病吧?這裡荒郊野嶺你不認路我不認路,不抱人家的大腿我們怎麼走?你不來社交拉近關系也就罷了,還在這偷摸搞破壞?”
阿玖自知自己的小心機敗露,忍不住有些臉熱。他側身躲過宋铮的無情鐵手,捂着耳朵低頭向前沖,“誰搞破壞了?我讓你來找我了嗎?哼......”
宋铮走回宋尚身邊,不好意思道:“讓尚兄看笑話了。”
宋尚搖搖扇子,眼神放到前方阿玖的背影上,若有所指,“這位表哥看起來很黏姑娘啊。”
宋铮幹笑兩聲,“是呢,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表哥可能是習慣了。”
其實宋铮更懷疑這是雛鳥情節,失憶後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她,這很難不依賴。
等到京城給他治好病應該也就沒事了。
宋尚指的路還是很靠譜的,阿玖在前方一往無前從不回頭,宋铮和宋尚在背後繼續胡聊瞎扯,不知不覺間前方竟漸漸有了人氣。
三人站在繁華的街市中間,頗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
宋铮率先看向宋尚,“尚兄如今作何打算?”
宋尚一臉惆怅,無奈地搖搖頭,“宋姑娘呢?可有什麼法子?最起碼先尋個落腳之地。”
宋铮同樣一臉惆怅地搖搖頭,于是二人就這樣唉聲歎氣地蹲在牆角,似是再也不會明媚。
阿玖面無表情坐在旁邊蒸饅頭大叔的小凳子上,狀似老僧入定。
日漸西沉,夕陽西下。
蒸饅頭大叔送走最後一波客人,滿意地開始收攤,接過一轉身被身後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你怎麼坐這兒?!”
阿玖站起身将凳子讓出來,“借坐。”
大叔上下打量阿玖一遍,摸了把自己的光頭,感歎道:“我說今天怎麼這麼多小姑娘來買饅頭呢,敢情是看郎君來了。”
說着,大叔從自己鍋裡摸出僅剩的一個饅頭,“也罷,這個饅頭就給你吧,也算是給我蹭到财神爺了。”
大叔哼着小曲推着闆車悠閑離去。
沒有闆車和鍋爐的遮擋,涼風拂過,宋铮和宋尚齊齊哆嗦了一下。
阿玖站在宋铮身前,默默遞過去半個饅頭。
宋铮彎了彎眼睛,輕聲道謝。
旁邊的宋尚可憐巴巴瞅着阿玖手上的另外半塊饅頭,“阿玖老弟......不是,老兄,可否再分再下一半?”
阿玖點點頭,伸出手。
宋尚興奮地伸出手接,兩隻空空如也的手在半空中相遇,像極了一場黑色幽默劇。
宋尚縮回手,尴尬道:“阿玖兄這是什麼意思?”
阿玖聲音無波無瀾無起伏:“錢。”
“我沒有啊!在下如今身無分文!”
阿玖看了眼他頭上叮啷作響的銀飾,“當。”
宋尚:......
他向裡縮了縮身子,哀歎道:“阿玖兄有所不知,此物是在下母親留給在下的唯一一件遺物,在下實在割舍不掉。”
阿玖看向他手上的象牙扇子。
宋尚将扇子往身後一藏,“......此物是家父留下的遺物,萬萬不可丢失。”
阿玖冷笑:“呵!”
宋尚無奈,隻得轉過頭看向宋铮,“宋姑娘,怎麼說咱們也算是患難與共的難兄難妹,您可不能用完就丢!”
宋铮艱難地咽下去最後一口饅頭,像是沒聽懂宋尚的話般:“啊?”
宋尚拿扇子的手都開始顫抖,略微有些咬牙切齒:“不能吧宋姑娘,剛到城鎮就過河拆橋?”
宋铮眉頭微蹙,思索一陣,拍闆道:“表哥,将餘下半個饅頭給尚兄,咱們就此别過!”
阿玖很不開心地将饅頭丢到宋尚懷裡,拉起宋铮就要向前走。
宋尚卻比他們更快一步,用扇子攔在宋铮身前,“宋姑娘,好歹是同行一場,若是有好的住處不妨向在下引薦一二。”
宋铮無奈攤手,“尚兄,我們兄妹二人的情況您是知道的。被山賊盤剝身無分文,哪裡又有什麼去處?”
宋尚擡腳擋在二人身前,笑中卻帶了點别的意味:“如今天色正好,正适合表演皮影戲。皮影一出,萬衆矚目。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加入筝姐兒的隊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