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順着她的力道走出兩步,漆黑幽深的瞳孔中漸漸現出幾絲漣漪,漣漪範圍越闊越大,幾乎要脫離控制。他猛地閉上眼睛,腳下動作也停在原地。
宋铮用力一扯沒扯動,疑惑轉身看向他,“怎麼了?”
“......宋铮。”
“嗯?”
“我想親你。”阿玖睜開眼睛,眼中暗火令人心驚,“我......還是想親你。”
“......”
宋铮呆滞地站在原地,兩人視線一上一下交織在一起,周圍氛圍開始焦灼,空氣逐漸稀薄,宋铮感覺自己有些呼吸不暢,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不知是誰先靠近,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宋铮已經感受到阿玖微涼的呼吸。
“那個......卓姑娘讓我過來問一下我們可以繼續走了嗎?”
兩人動作戛然而止。
宋铮猛地驚醒,踉跄着後退數步。不敢置信地看向用書卷遮住眼睛的李舜華。
她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又被一股無形的空氣哽住喉嚨,隻能原地跺了下腳,掉頭就跑。
卓盈袖已經收拾好地上的包袱,見宋铮跑回來,她臉上不見意外,一手遞給她一件包袱,一手将她臉頰旁的碎發撥到耳後。
“連個名分都沒給你就讓他親?美的他。”
沒想到卓盈袖突然說這個,宋铮喉管一嗆,爆發出一陣震天響的咳嗽。
好不容易穩住呼吸,阿玖與李舜華終于趕到附近,宋铮眼神複雜地看卓盈袖一眼,又不忍直視地對她抱拳緻意。
不出宋铮所料,第二日傍晚,待落日餘晖灑上衆人眼睫,一片熱鬧的村落終于出現在眼前。
曆經兩日奔波,四人的形象都有幾分狼狽,像極了前來逃荒的難民。
直到宋铮将手中的銀錠子撂到面前的村長面前,這位胡子花白的老村長才收回警惕懷疑的目光,喚來妻子為他們整理房間。
一個銀錠子隻換來五天的休整時間,卓盈袖站在門邊啐了一聲,暗罵是個村長黑心瞎肝的奴才。宋铮倒是不太介意,反正他們也隻是稍作休整,本也不打算在這裡留太長時間。
村長的妻子是個身材纖細苗條的女子,隻是瘦的有些脫了相。她在主屋、客房與廚房來往忙碌,搬移的被子比她整個人都要重,宋铮頗有些于心不忍,開口喚住她:
“大娘,我幫你搬吧。”
大娘搖搖頭,目光躲閃地繞過宋铮,垂頭繼續佝偻着腰背向客房走去。宋铮張口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大娘很是慌亂般猛地向屋内沖去,腳下一不留神踩上一顆尖銳的石子。
“!!”大娘眼睛猛地瞪大,張了張嘴,卻隻發出幾聲嘶啞的“嗬嗬”。
被棉被覆蓋的身軀轟然倒塌,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砰”。
宋铮瞳孔一縮,連忙上前攙扶起她。大娘掙紮着爬起身,推開宋铮的手,如同被洪水猛獸盯着一般快速逃進屋内。
宋铮站在原地,垂眸看着身前浮起的揚塵,眉頭緊縮。
“怎麼了?”阿玖的聲音自身側傳來,帶着擔憂,“你站這裡太久了。”
宋铮擡頭,越過阿玖看向遠處的村長,搖了搖頭,“沒什麼,回屋吧。”
客房已被大娘收拾過一遍,地面幹淨整潔,方才粘過土的被子也被好好打理幹淨,鋪在床鋪上。
四人縮在房間一角,圍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
卓盈袖側頭看向宋铮,輕聲開口“宋姑娘,把我們都叫來有什麼事嗎?”
“村長給我的感覺不太好。”宋铮揉揉額頭,“這家的大娘貌似是一位啞婦。”
這兩句話乍一看有些莫名其妙,可兩天一夜沒睡,此時她的精神狀态也着實稱不上好,宋铮打了個哈欠,接着道:“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我們今晚還是住一起吧。”
他們現在是不差錢的主兒,特殊情況外,他們還是男女分開住更好。是以他們剛剛找到村長的時候,便一口氣訂下了他家的兩間客房。
但自從見到這位村長的妻子,她的心中就一直籠罩着一股莫名的不适感。這個時代的名譽雖重要,可與性命安全相比,當然是性命更重要。
卓盈袖當然可以理解,她幹脆地點點頭,“既然這樣,這兩天我們不論做什麼都要結伴而行,萬萬不可獨自行動。李兄,待會我們去另一間客房取來棉被。”
李舜華贊同地點點頭,其實他也不太想和阿玖睡一個屋!這位阿玖公子好看歸好看,卻有些太冷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冷!
阿玖不知道李舜華的腹诽,他看着宋铮眼下大大的黑眼圈,沉默一會突然開口道:“明日一早我便去找輛新馬車,我們明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