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閉眼,再次用力抱了一下,接着飛快跑到門前,“我進去,勞煩開下門。”
那隻蒼白幹癟的手再次出現,宋铮眼前一花,重心前傾,猛地撲在一個溫暖馨香的懷裡。
大門轟然關上,宋铮懵然地擡起頭,正撞上卓盈袖暗含擔憂的眼睛裡,“怎麼樣?有沒有摔疼?”
宋铮搖搖頭,從卓盈袖懷裡直起身,“你沒事吧?”
“沒事,你放心。”
兩人雙手交握,共同看向那個骨瘦如柴的身影,“您......”
“我叫桑榆。”她開口,嗓音嘶啞幹澀,“外面冷,進屋說吧。”
她也沒等兩人應答,自顧自進屋。
宋铮和卓盈袖對視一眼,緊了緊交握的雙手,才并肩踏進那間嶄新的小屋。
屋内并不像宋铮想象的那般黑暗陰森,相反,裡面幹淨整潔,隻是家具有些過于殘破了。
桑榆站在桌前,殘破的木桌上放着一根手指粗細的木棍,見兩人并肩站在屋内,她扭頭笑了兩聲,笑聲扭曲如砂紙摩擦木闆,令人心驚肉跳。
“我說進來你們便進來,究竟是膽子大過仙還是蠢笨如豬?”
宋铮、卓盈袖:......
兩人警惕地看向她,随時做好逃竄出去的準備。
桑榆擺了擺手,“進來吧進來吧。我一個老婆子也對你們做不了什麼。你們過來,是想問怎麼出村?”
“是,您可以告訴我們嗎?”宋铮輕聲問。
桑榆見她們不走近也不生氣,自顧自倒了一碗水,“子時出發,摸黑向着北邊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卓盈袖蹙眉:“然後就會到城鎮?”
“然後就會看到一個縣衙。縣衙的人見你們如此匆匆忙忙便會詢問緣由,你們哭天搶地将這裡的事彙報給那位一臉正氣的縣令,縣令會表現的勃然大怒,讓你們在縣衙睡一晚。第二日一睜眼,”桑榆舉起碗,将碗裡的水一飲而盡,接着道,“你們就會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不見天日地下室。”
卓盈袖恨恨握拳,“天殺的狗官!官賊勾結,徇私舞弊,這些沒蛋玩意整天就盯着這些喪良心的事做!”
宋铮頗有些不是滋味地歎了口氣,穿越不過幾月,這些喪盡天良的事她不知道已經見識過多少了。她将目光轉向桌前一碗接一碗喝水的桑榆身上,“您呢?您是被拐進來的嗎?”
桑榆手腕一抖,警告性地看向宋铮,枯如樹皮的臉上劃過一絲冷笑:“小姑娘,别多管閑事。”
她站起身,拎起桌上那根木棍,不顧宋铮和卓盈袖越發警惕的眼神,站到兩人面前,“伸手!”
卓盈袖:“為何?”
“給你們長個教訓!讓進來就進來,讓進屋就進屋,這麼沒防備,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
宋铮扯住卓盈袖後退兩步,幹笑道:“我們記住了,以後絕對——啊!”
木棍猛地落到宋铮肩膀,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疼,卓盈袖瞳孔一縮作勢要攔,卻被宋铮拉住手,向院外狂奔出去。
跑到門口,宋铮咬着下唇,試圖打開門闩,可門上的粗木棍不知被什麼抵住,無論她怎麼用力都取不下來。
桑榆腰背佝偻,走的卻很快,見宋铮擡不起門闩,她毫不意外。“啪啪”兩棍子狠狠瞧上宋铮和卓盈袖的脊背。
“唔!”宋铮身體前傾,咬牙忍受着後背的刺痛。
“宋铮!”門外阿玖用力拍門,驚慌喊道,“你怎麼樣!”
桑榆丢下棍子,上前替兩人取下門闩,“滾吧,最好記得這兩棍子的感覺。”下次再回來,可就不隻是棍子了。
門剛剛打開個縫隙,阿玖被身姿靈巧從外面擠進來,将宋铮擁在懷裡,“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卓盈袖翻了個白眼,拒絕了李舜華的攙扶,喘着粗氣坐在門外的土地上。
被這麼多人看着,宋铮臉色微紅,用力從阿玖懷中掙紮出來,轉身看向桑榆,“謝謝您。”
桑榆無力地擺擺手,将他們推出去,“滾滾滾。”
宋铮站在門外,看着大門在自己面前合上,眼神閃爍。
阿玖圍着宋铮轉了一圈,頗有些小心翼翼,“哪呢?她打你哪了?我聽到聲音了......”
“沒哪,别擔心。”宋铮擺擺手,走到卓盈袖身前席地而坐,輕聲道,“你看到了嗎?”
卓盈袖揉着自己肩膀的手一頓,“什麼?”
“院子裡不對勁的地方。”宋铮将頭靠在她身上,疲憊地歎了口氣,“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