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衣着褴褛的光頭男人出現在畫面。他們目露恐懼,神情慌亂地在樹林、山崖、草叢奔跑。
十幾個穿着歐洲皇室騎裝、頭發梳得油亮的男人騎馬手持長弓和望遠鏡,正遠遠地盯着他們。
嗖嗖——
十幾支箭射了過去,幾個光頭男人被射中,悲凄慘叫着倒在地上。
其他光頭男人一哄而散,瘋了一樣四散奔逃,發出恐懼嚎叫,激起了這些騎裝男人更大的興奮。
他們策馬揚鞭,發出狂笑,“寶貝兒,寶貝兒,你們在哪兒?”
“我們開始數數了,數到一百就來找你們。”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我來了,你們在哪裡?”
“你們躲在哪兒我都可以找到,哈哈……”
數十支箭射來,光頭男人們的慘叫、嚎哭聲疊起,有的喉嚨被射穿,有的胸膛被射中,有的眼睛被射透……
看到這一幕,飄蕩半空的藍色人形們發出了極痛苦的慘嚎,仿佛無法承受這無邊的痛苦……突然間群體放棄了抵抗,再次化為一道道藍色煙霧,電光火石之間,被發亮的銀色圓盤迅速全力吸入。
僅用幾秒,這些藍色煙霧就全被銀盤吸收殆盡。
當最後一道藍霧被吸入,銀盤飛回白裙少女手中。
大雨未停,白色瀑布恢複飛流,一切宛若未發生過。
英國曆史學家James Anthony Froud曾經說過,野獸從不以殺戮為樂,人類卻是唯一把追逐殘殺自己的同胞當作娛樂的生物。
這與其說是一場迷藏,不如說是一場狩獵。
山洞裡,篝火旁,白裙少女将一張金色名片遞放到路希德的手心。
金色名片上無字,隻印有一支頹靡的黑色玫瑰花。
“這是什麼鬼?”探過頭來的溫森疑惑問道。
白裙少女微笑回答:“人類精英狩獵俱樂部,一個隻接納名流權貴會員的一個俱樂部。這個俱樂部隻通過深網發電子郵件與會員聯系。”
白裙少女的眼睛在火光下熠熠閃光,“這世上有人喜歡女人,有人喜歡男人,有人喜歡吃,有人喜歡睡,有人喜歡以殺人為樂,還有人喜歡在狩獵中獲取極大刺激,精英狩獵俱樂部就是由此誕生的。當然,這個俱樂部的業務不僅僅是狩獵。”
溫森不敢置信地反道:“有人會願意做獵物嗎?”
“當然。”白裙少女不疾不徐地說道:“你們是否知道2016年的一則‘東南亞漁奴’新聞?一群緬甸男子被勞務公司騙去當勞工,被賣到印尼漁場,每天工作20個小時以上,絕大多數人終身逃不出去,死了就被埋進熱帶雨林或丢進海底。在東南亞的幾個國家如泰國等,也有一些赤貧男人是自願做這些事。他們為換取高額生活費,公開售賣自己身體。
“還有一部分男人是通過國際人口拐賣拐來的。一部分人被斬斷四肢賣進馬戲團,一部分人被賣入紅燈區,還有一部分人通過體檢成為器官供體,最後一部分人便被賣進這種特殊俱樂部,充作會員們的玩物。”
“但這座海島上的絕大多數奴隸是自願來的。他們為錢賣掉自己,本是心甘情願。可長期生活在死亡的恐怖之下之後,怨氣橫生、心态扭曲,互相傾軋、迫害、陷害。極度絕望之下,他們有天起來造反,殺死了幾個看管他們的監工,放火燒掉了關押他們的木屋,最後集體自殺,死在了大海裡。”
溫森駭得睜大雙眼,再說不出話。
路希德倒是一派雲淡風輕,顯然此事對他不新鮮。
“剛才那些藍色鬼魂就是被拐來的奴隸?”路希德微擡下巴,貌似平靜問。
“是。”白裙少女回答:“他們的屍骨被埋在這座島上,積攢數十年後的怨氣竟轉化為一種異能,就是一種類似電波的靈魂,能操縱他們的屍骨,也就是曾追趕你們的骷髅。另外從這座島上方經過的飛機如有些許瑕疵,就會被他們的怨氣形成的磁場幹擾飛行,易造成事故。不過但真正能被他們影響的飛機極少,因為有安全瑕疵的飛機還真不多。此次出事的飛機是一架多年飛行的老飛機,雖按時檢修,但仍有些問題沒檢出來,因此這次中标。”
白裙少女将貼在臉上的濕發攏到耳後,見他們聽得入神,又說道:“我很久以前就打算收了他們,隻是一直沒碰到機會。飛機失事後,我終于找到他們,但他們極狡猾,不願輕易被收服,所以我就與你們玩了一場捉迷藏的遊戲,激活他們生前的記憶,使他們一次一次無法控制地重複死前的迷藏遊戲。當他們的怨氣抵達最高點的時候,我就能找到它們。今天下暴雨,我發現它們的怨氣再次升高,立刻行動,讓你們把它們引過來,在這片瀑布前,也就是他們生前集體自殺處播放了生前的影像,使他們的心牆徹底坍塌,才被我收服。”
“那你為何不收了那些人類俱樂部會員?那些會員後來去哪兒了?為什麼會棄島?”溫森頗有些憤憤不平地問。他覺得這女子有些不平凡之處,定能對付那些始作俑者。
白裙少女卻是扯唇一笑,“我的目标隻是鬼魂。”
至于這些會員去哪兒、為什麼棄島,她并不關心,也沒興趣去管。
白裙少女說完就向傾盆大雨的洞外走去。
“等等,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們?”溫森急道。
白裙少女回頭,“你是擔心會被扔荒島?不用擔心,不出三天,必有轉機。”
正欲再出洞,卻又被溫森急急叫住,“等下,你既知道飛機要失事,為什麼不幹脆通知機場安保?”
白裙少女看着他們,淡道:“我原本就想救機,可後來發現是徒勞,該發生的總要發生,我不想被人當成瘋子趕下飛機,我還要辦事。”
說完,白裙少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洞,這次溫森怎麼叫也叫不住。
“我就奇怪了,她說三天後必有轉機,她為什麼不留下來到時跟我們一起走?”溫森自言自語地說道。
路希德沒有說話,隻是眼神深沉地看着洞外密密雨簾,眼神那麼深,深得讓溫森居然有種掉進大海的感覺。
驚雷炸響,震天響地,數道閃電劃過天際,洞外的雨下得愈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