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威變臉如家常便飯,翹着蘭花指慈祥道:“怎麼會難做呢,放心,一點都拍不到的啦。”
秦紡默默看着,眉心直跳,導演這反應似乎有些不對。
“您為了我推遲半年退休,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動。”他哭了一把,立刻揣着手機滾出去了。
房裡突然隻剩他們兩個,秦紡渾身都不自在起來,急于找個話題說:“導演說的推遲半年是什麼意思。”
夏節紀言簡意赅,“去問他呗。”
就是攔着去找茬,至于氣性這麼大嗎,行吧行吧,不惹你煩了,秦紡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插着兜也出去了,似乎走得毫無眷念。
别似乎了,就是走得毫無眷念。
夏節紀呼吸粗重了幾分,端着那杯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就因為這一口冷咖啡,他一天沒吃飯。
秦紡坐在小院的凳子上,天已經黑了,這裡的月亮似乎看得清楚一些,她仰着頭看了一會,又低下頭看手機,看着看着就歎氣。
“怎麼啦姐。”董耳耳在她旁邊曬月亮,好久沒有這麼閑散的時候了。
秦紡問:“他為什麼不吃飯,減肥嗎,夠瘦了。”
“原來你心神不甯的就為這啊。”董耳耳被她的反應驚到一瞬,解釋,“哥說他喝了口冷咖啡,被惡心到了,沒胃口。”
“那也不能不吃飯啊。”她小聲。
“沒事啦,就當是為了角色減肥了。”董耳耳看慣了,撞了下她肩膀,問了個她一直都很好奇的問題,“姐,你跟你朋友會不會吵架啊。”
秦紡想了想,“好像,沒有吧。”
“你們互為對家,這都不會吵架嗎。”
“……感情好吧。”她尴尬一笑,忙轉了話題,“對了,上午我聽到導演說夏節紀是為了他推遲半年退休的。”
“是啊。”董耳耳點了下頭,“哥一直在籌備演唱會的事,那段時間别的工作都讓推了,我們都以為他是想演唱會後休息一陣,沒想到是打算在演唱會上宣布退圈。”
“所以那天明姐發了好大的脾氣,雖然哥是說完成電影後吧,但當時如果不是莊導去找他的話,他是會直接退的,現在咱們就已經散夥了。”
秦紡啞聲說:“但他還是選擇在演唱會上宣布了。”
“因為這是他最先的打算,他不會讓任何事影響,即使提前宣布,他也要場合正确,哥他不會再有下一場演唱會了。”董耳耳看着月亮說:“莊導找他幾次他就應了,甚至不惜改變計劃,其實紀哥是很心軟的人。”
秦紡“嗯”了聲,她知道。
董耳耳碰了下她肩膀,沖她擠眉弄眼,“所以要不要考慮轉粉啊。”
秦紡笑了,“兩人都要退了,粉誰啊。”
“這倒是。”董耳耳又看着月亮發呆了,享受她這難得的閑暇時刻。
嗡。
秦紡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低頭看。
【裕真:有件事。】
【秦紡:?】
【裕真:頭發不夠。】
她起碼扯了十來根吧,這都不夠?電視劇裡不是一根就行了?
周裕真也想問。
【裕真:要有毛囊的,這都不行。】
【裕真:你抽時間回來一趟給我抽點血。】
【秦紡:我考慮一下。】
讓她給頭發,這麼多随便拔,但抽血,就有點疼了吧。
【裕真:或者我過來,你給我點血就行。】
【秦紡:……】
【秦紡:有沒有别的辦法?】
【裕真:有,很麻煩。】
【裕真:我周六過來。】
【秦紡:能不抽血嗎。】
【裕真:不太能。】
【秦紡:好的。】
秦紡歎一口氣,刺點血而已,随她吧……随她吧……唉,随她吧……
月半明時,憶苦思甜時,安靜空曠的環境,似乎總能讓人靜下心。
秦紡卻是一直惦記着他的胃,時不時就看向大門的鐵栅欄。
沒等到回來的夏節紀,先等到了韓佶。
“小紡!”他眼裡很興奮。
秦紡順手把手機放到兜裡,仰頭看着他,“嗯?”
“走,我帶你去看好東西。”他直接拉着她胳膊起來。
秦紡回頭。
“沒事,你去吧,這邊有我呢。”董耳耳說。
“什麼好東西。”秦紡先問他,再問她,“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董耳耳忙擺手,“不了不了,我有點害怕。”
看來她是以為要去看墓。
韓佶也沒解釋,“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秦紡這才邁動雙腿。
一直到亮光盛起,有些區域甚至是亮如白晝,韓佶似乎是嫌她走得慢,在她走到一公裡的步伐後繼續拉着她胳膊走。
“着什麼急啊。”秦紡的人生信條就是慢……慢……慢……
“趕不上了,走快一點。”韓佶催促,并作勢要抱她,“你再不動我就扛着你走了。”
“……”秦紡不禁細想,她是造了什麼孽。
就這一會思考的功夫,韓佶的手已經搭在她腰上作勢要扛了,雖然他隻是擺個架子吓她,因為他知道她不會讓他碰。
“我走還不成嗎。”秦紡果然推他胳膊,就這一推搡,再一轉眼,正撞上某一天沒吃飯的人跟前。
都說不吃飯會使人暴躁,果然是真話,這不,應驗了,冷氣嗖嗖直冒。
莊小威突然笑了,眼睛在幾人之間流轉。
攝像機!我的攝像機呢!快把我攝像機找來——
奈何他的助理沒看懂他的暗示,還興奮地打了個招呼,“韓老師,你也在這啊。”
韓佶下午一直在這邊,去看了現場的人估計都知道了他名号,他張嘴笑了,露出顆虎牙,“對啊,來找我師妹。”
誰是你師妹,秦紡撇了他一眼。
雖說已經快晚上十點了,但大燈仍是照得一些區域亮如白晝,做了什麼表情,一颦一笑,都清楚得不能更清楚。
夏節紀眸中晦澀,像蒙了層最深最深的霧,他冷着臉,上前幾步就握住她手腕,嘴角偏還逼出一抹笑,“跟我走。”
這副冷着臉卻揚笑的模樣,實在是有些病态。
手腕的溫度沿着脈搏,秦紡覺得他要把自己手擰掉了,她一聲不吭,雙腳貼着他腳步。
他動作太快,韓佶沒來得及反握,人就被拽走了,他幾步追上去,“夏節紀你給我站住。”
夏節紀一絲神情都沒牽動一下。
意思很明顯。
給你。你也配。
“韓老師韓老師,我有點事跟你說。”莊小威連忙抱住他胳膊,“這邊這邊。”
這次助理上道了,同樣抱住韓佶。
莊小威還在說:“他倆有點矛盾,讓人家自己解決,你跟上去算什麼事啊。”
韓佶冷眼看牽制住他的兩個男人,忍了忍還是沒動手。
這不是他的地方,他不能找事,起碼不能主動找。
秦紡忍了一路疼,牽她的人才終于在一塊巨石旁停下。
“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