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放空了一會兒,半晌,說:“不記得了。”
我被摸得龇牙咧嘴。
裳華啊裳華,你為何留這麼多恨給我,又不告訴我如何殺他?
事情的發展逐漸變得奇怪了。我原以為長暮找到我是想殺我,但他似乎沒這個意思。
自從他不啞巴了,跟我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殺我”。
“可是長暮大人啊,我真不知道怎麼殺你。”
我就快在他面前跪下了。
下一句便是……
“你是殺魔石。”我和他異口同聲說出這句話。
“是是是,我是殺魔石,長暮大人,可沒有人教過我怎麼殺你。”
“那個人沒教你嗎?”
“那個人?你說誰?”
長暮說:“在你身上刻字的那個人。”
“哦,沒有,她沒來得及說就死了。”我表示無奈。
虛影唰地一晃,我後脖子被拎了起來,寒風撲面而來,轉眼我就被長暮拎出了山洞。
“等等等!長暮大人你要帶我去哪?!”
“去鬼域。”
“裳華早就身死道消了,去鬼域也找不着她啊。”
我們停在一個雪坡上,回頭一片雪茫茫,已經看不到來時的方向了。
看來這個魔是真的不記得她了,那這些恨呢?空留在我石頭的身體上,我殺不了他。
我說:“裳華的屍身埋在有無山,如果回到那裡,我也許能想到辦法。”
其實這話就随口那麼一說,我不過想找個理由離開這破地方,沒想到長暮當真了。
就這樣,在被魔頭大人綁架到雪山的第三年,我們踏上了返回有無山的旅程。
嗯,目前碰到的最大難題是——我忘記有無山在哪裡了。
說完這句話,我真怕長暮把我頭擰下來,于是馬上抱着頭躲到一邊去。
長暮安靜了一會兒,說:“那就去找。”
我問:“怎麼找?”
好了,他現在看起來是真的會把我頭擰下來凍成冰墩子踢了。
找就找呗,有無山在哪呢,總之不會在這麼冷又常年是雪的地方。
記憶裡有無山是一座并不高的山,山上有一條小溪,有幾座連排的房屋,但隻有裳華一個人住。
應該往南邊更溫暖的地方走。
我對長暮描述這個模糊的方向,他又在閉着眼打坐,說:“就往你說的路走。”
他看起來并不很在意……
忘了說,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冰洞。
蒼林雪域是兩塊地方,離開連綿的雪域就是一片莽莽林海,山腳下有人煙。這兩日,我們到了附近的城鎮,在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我在他打坐的塌邊坐下,試探道:“長暮大人,你打坐是在修煉嗎?”
“是。”
“你修煉之後會比現在更厲害?”
“當然。”
我一個驚叫:“那我豈不是更沒辦法殺你了?!”
長暮睜開眼,緩緩看向我。
我說:“你不是想要我殺你嗎,我現在殺不了你,你越修越厲害,那我就更殺不了你了啊。”
長暮似是在沉思,片刻,他說:“你說的有道理。”
怎麼辦怎麼辦。
我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我抓住他的衣袖:“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修煉了!”
本想接着說些“那我從今天開始抓緊修煉”之類的話,太違心了,我說不出口,我是一顆十分懶惰的石頭。
石頭腦袋快想得起火星子了,總算給我想到一個辦法。
我谄媚道:“長暮大人,要不我今晚先殺您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