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得仿佛忘記了白日被人趕出來的窘迫模樣。
……
“你說什麼,毒蠍?”
門外時嘈雜的酒客聲音,隔着一扇門,柳娘本是毫無顧忌地翹起二郎腿,一手支着下巴懶洋洋晃着,聽見她這話,忽然坐直了身子,臉色也嚴肅了幾分。
流筝一手輕扣着桌面,聽見她咋呼的聲音,點了點頭,她回想着那日的所見,“如果我沒看錯,應該就是這個。”
她平日跟柳娘來往甚密,也在她這裡見過不少藥材和原料。
柳娘坐在桌案旁,聞言皺着眉:“毒蠍?制什麼藥材會用到毒蠍?”
流筝看她:“這話應該是我問你,你一向對這些藥材有研究。”
柳娘細眉皺地緊緊的,她垂眸細想着,忽然又擡頭看她:“毒蠍,制藥……那你有沒有看到,人喝下那藥材之後變成了什麼模樣?”
流筝好似一瞬間被拉回那個夜晚,地下室中,女子死前痛苦不堪的模樣,她垂下眸子,垂在膝頭上的手慢慢蜷起來,桑音有點輕:“……很痛苦,七竅流血,掙紮着死去。”
她緩了口氣:“那些人,好像有意在抓一些年輕女子,利用他們制作什麼東西。”
柳娘聽着她的話,也疑惑了:“我行醫這麼多年,見過利用毒蠍當藥材的,以毒攻毒,但你口中描述的那種死法,我還真沒聽說過……”
她說着說着,忽然間坐不下去了,欲要站起身,忽然又停下腳步,扭頭望向流筝,直勾勾盯着她。
流筝被她看得一臉莫名,手指微微動了動:“怎麼了?”
柳娘幾步走到她面前,湊近在她臉旁聞了聞,忽然伸出一隻手摁在她的肩膀上,流筝對她不設防,未料及她的動作,蓦地悶哼一聲:“……你做什麼?”
她嗓音染了點啞意,柳娘眯了眯眼,周身氣質忽然變得有幾分危險:“你被人打了?”
“還是被人尋仇了?”
流筝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臉,忽然就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松了松僵直的肩膀,歎了一口氣:“果然,行醫的都是狗鼻子。”
柳娘冷笑一聲:“我不光是行醫,我還制酒呢,成天擱這聞着這酒味,鼻子能不靈敏嗎?”
“也是今日新制的酒釀拿了出來,那味道濃,遮掩了你身上的味道,不然,我能這時候才發現?你一進門我鐵定就發現了。”
柳娘盯着她道:“流筝啊,我說你今日怎麼忽然身上多了層怪味道,感情你耍我呢?”
流筝對上她的目光,無奈道:“我哪裡有怪味道?”
她出門時,特地用了一種木質香,本以為能掩下身上的血腥味和藥味,沒想到她鼻子還是那麼靈,一點點的怪異也能察覺到。
柳娘盯着她一聲不吭。
流筝隻好坦言:“暫時還沒有人來尋仇,我還能多活幾年。”
柳娘明白了,她擰眉:“樓主罰你了?為什麼?”
流筝淡下眉目,雲淡風輕道:“最新的任務,我失敗了。”
柳娘眼中的憤怒一點點被震驚取代:“……失敗了?”
“怎麼會?”
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流筝是誰?從正式出任務以來,從未有過失手,并且每一次動手都幹脆利落,不留下一點痕迹。
前些日子的鹹陽候府之事,她犯了一點失誤,柳娘知曉那是她故意為之。
然而這次,是為什麼?
流筝卻無法給柳娘一個答案,畢竟,她也想知道,那謝公子,為何要阻止自己。
她放在桌案上的手緊了緊,眼底的溫度一點點降下來,轉瞬之間仿佛覆了層冰。
想到那日小厮将自己送回時說的話,她忽然扯了扯唇角。
不管他有什麼目的,她隻知道,阻了她的路,她必然會讓他付出代價。
……要彌補是嗎?
那她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