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又在捉妖[紅樓]》/子不語經年——晉江獨發

黛玉聽見柳嵩的聲音，方才打消的那個念頭又再度拾起來，忙回身望過去。

原來柳嵩的客房就在前面那處院子，從黛玉的院門外經過時無意瞥了一眼，瞥見黛玉心事重重地站在院中，忍不住開口問候了一聲。

見黛玉回身，柳嵩又往前挪了挪，但并未進院。

黛玉邊走出去邊恭謹道：“柳公子是同觀主商議好了超度之事嗎？”

柳嵩點頭笑道：“原來你聽見了。”

黛玉讪讪一笑，頓了頓又問：“聽說柳公子上回受了傷，可有大礙？”

柳嵩苦笑兩聲：“我當時以為那邪物道行不高，所以難免輕敵，不小心中了算計，受了輕傷。”

黛玉忙說：“即便是久經沙場的老将，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林姑娘這般勸慰，我便不用找借口掩飾我力有未逮了。”柳嵩的話語随着風聲沙沙道來。

黛玉淺露笑臉，念着迎春在屋裡歇着，又想借機向柳嵩請教隐身術一事，于是擡首道：“柳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柳嵩忙應道：“自然。”

二人說着來到離客房不遠的一方池塘邊。

池面粼粼，黛玉正斟酌着如何開口，柳嵩卻先帶着歉意道：“林姑娘的那根簪子，上回讓我弄壞了，我當時想着，等我修好了再還你，因而上次離開時便帶走了。”

黛玉心不在焉道：“壞了便壞了吧，也不是什麼稀罕物。”

柳嵩聽她說什麼不是稀罕物，動了動眼眶想辯駁，開口時卻隻含蓄道：“怎地不是稀罕物？”

黛玉見他較真，不免揶揄道：“不知柳公子可修好了？”

柳嵩被這麼一問，無奈垂頭，聲音也随之變弱：“尚未。”

黛玉偏轉過臉偷笑，又逗弄道：“既然柳公子弄壞了我的東西，我便當一回強盜，向柳公子提一個要求算是索賠，柳公子意下如何？”

柳嵩險些立即答應，見黛玉一臉得意，擔心有詐，于是先慎重地問一句：“林姑娘想要什麼？”

黛玉見他一副生怕被騙得血本無歸的惶惑模樣，笑得合不攏嘴，又故意賣關子道：“自然是柳公子能給得起的。”

柳嵩也笑得明朗，什麼都不再多問了，任由黛玉開口。

黛玉收了收笑臉，忽而壓低聲線認真道：“柳公子上回說可以教我隐身之術，可還說話算話嗎？”

“自然。”柳嵩爽快不改。

黛玉甚覺意外：“你不問問我學隐身術所為何用嗎？”

柳嵩一時怔愣，他怎麼忘了問這麼重要的問題，換做是旁人要學隐身術，他肯定要思量再三的。

柳嵩被黛玉問住，不知如何作答。

黛玉見狀，為免他有顧慮，主動坦白道：“實不相瞞，我是想借隐身之便懲治作惡多端的人。”

話音未落，柳嵩已遞過來一條紅絲線串成的手鍊，手鍊上挂着一隻鈴铛。

“這就是可以讓人隐身的法器，林姑娘需要隐身時，隻需将這手鍊戴在右手手腕，在心裡默數三下，晃動手腕聽不到鈴铛聲響，便是隐身之态了。若要恢複過來，摘下手鍊即可。”

黛玉心道此物甚妙，如此一來，便不必費時費力學了。

“柳公子将這法器借我三日即可。”黛玉想着，三日也足夠她回到賈府趁賈赦走路時用力推他一把讓他跌一跤了。

柳嵩原打算将手鍊直接贈予，開口前忽又轉念想到，有借有還方能有下次再會的契機，于是沉着道：“這法器于我隻是身外之物，林姑娘想用多久都行。”

話未完畢，旋即擔心自己過分殷勤，恐遭林黛玉鄙夷。

柳嵩忙又改了話茬：“林姑娘要懲治作惡多端的人，其實用不着親自動手。”

黛玉眸光一亮：“柳公子此話怎講？”

隻聽柳嵩悠然道：“我等捉妖人與妖魔鬼怪之間也不是絕對的泾渭分明，好些個小妖小鬼留戀俗世繁華，所以四處閑逛，但從不傷及無辜，甚至還有暗地裡給我傳遞消息的呢。”

黛玉聽罷奇道：“原來還有這樣的妖怪。”

“你若不害怕，我介紹兩個這樣的妖怪與你認識，要懲治什麼樣的惡人，你隻管告訴他們姓名就是。”柳嵩的話語神氣十足。

“那便有勞柳公子幫我引薦了。”黛玉說完也覺怪哉，自己明明是個人，怎麼有朝一日也會跟妖怪聯手呢？

不過轉念一想，人分好壞，妖怪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論。

二人正商榷着，忽見道觀裡的小道士匆匆尋了過來，黛玉忙住了口。

小道士并未聽見他二人說些什麼話，走近了隻道：“林姑娘，你托付的事，我們已查到了墓址，方才師父說，超度的吉時應在三日之後，特讓我來問問林姑娘的意思，林姑娘可等不等得了這三日？若姑娘想親自監督我們給胡姑娘超度，我們便招待姑娘在道觀内住上三日，若姑娘想即刻回府，我們也不攔着姑娘。不管姑娘在或不在，我們都會盡心盡力将姑娘托付的事辦好。”

賈府不知還有什麼妖魔鬼怪在等着，黛玉自然不介意在道觀住上三日，隻是還需同迎春商量，随行的丫頭婆子小厮也要安排好。二人一同從榮國府出來，若是隻有一人回去，難免被衆人盤問。

黛玉忙道：“我稍晚些答複你如何？”

小道士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