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其他人都在因為紀江家兄弟的态度而看好戲。

第二季的劇本很久之前就已經寫好，劇組各部門也是按照原本的劇情籌備了許久。

而一切都要因為明輝空降而從頭再做安排，大部分人對此頗有怨言。

這場戲是明輝與宋顧之對手的第一場，因為有裸露鏡頭，所以隻有幾個工作人員和導演在小木屋裡。

劇組多數人不知道拍攝時發生了什麼，可昨晚導演收工前的态度足以說明一切。

明輝在劇組的風評更加一落千丈。

尤其是明輝私下裡面對他們的态度不耐煩，實在算不上友善，所以多數人都等着看明輝倒黴。

但是明輝一出場，他們又拿不準小木屋裡面究竟發生過什麼了。

明輝臉上的掌掴印，可比宋顧之渾身濕透的可憐勁觸目驚心多了。

甯導又是吓了一跳：“哎喲，怎麼打得這麼嚴重？”

他連忙叫過場務。明輝的助理們也拿着毛巾包好的冰袋趕過來，給明輝腫起的臉進行冰敷。

明輝謝絕場務的藥膏，擋下助理的冰袋，依舊注視着紀杉：“這場戲我跟顧之可能有不一樣的理解，确實耽誤了些時間。”

說着，他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像翩然的蝴蝶。

“顧之，抱歉，讓你辛苦了。”明輝穿着同樣單薄，說話間身體在止不住地發抖，瑟縮的模樣讓人看一眼就會生出心疼。

周圍集中在他們這裡的視線一時動搖起來。

但凡是個有良心、要臉面的人，都不會對這幅模樣的明輝發難。

“既然抱歉，就别說得這麼模棱兩可。”紀杉攔下的江柏，睥睨明輝，“要說的明白點。是你專業能力不夠，拖累整個劇組和小宋在這樣惡劣的環境和拍攝條件裡，一起為你買單。”

紀杉冷笑：“對劇情的理解不同，應該事先進行讨論，而不是浪費資源，在正式拍攝的時候磨合。”

“話說得太冠冕堂皇，就不好聽了。你覺得呢？”紀杉上前一步，影子投在瑟縮的明輝身上，極具壓迫感。

明輝垂着頭，咬緊牙關讓臉色都發青，雙眸恨意翻湧。

這畜生是他媽誰啊？

自從他攀上了霍瑞，圈子裡誰不是對他做足了表面功夫，哪有這樣被人當衆下面子的情況。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惹的是誰的人。

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宋顧之背後的小作坊金主，跟宋顧之本人一樣惡心。

明輝給旁邊的助理遞了個眼神，再擡頭又是一副虛弱且讨好的笑容，隻是眼眶含淚：“您教訓得對，我是該拿出誠意。”

明輝轉身正對宋顧之，飽受屈辱一般地緩緩彎下腰，鞠躬幅度甚至超過九十度：“顧之，對不起。”

他的動作實在太大，片場一片死寂。

連甯導的臉色都變得不好。

演員背後的資方來視察，某種程度上算是好事，而且紀杉也不是空手來，他理應歡迎。

可這怎麼說都是他的片場，關起門來怎麼演戲是他們自己圈内的事情。就算明輝拖累了劇組，教訓人的也應該是他，而不是資方老闆。

況且這要是傳出去了，他要怎麼跟明輝的粉絲解釋？

第一季的口碑好不容易打出去了，要被宋顧之和明輝這兩人在剛開機的時期毀于一旦嗎？

想着，甯導上前一步：“明輝啊，你先……”

在甯導開口的同時，宋顧之邁步向明輝的方向。

聽到甯導的聲音後，宋顧之立刻在甯導身側停下。

急走的幾步讓宋顧之呼吸變得急促，他側目注視甯導，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話。

甯導立刻擺手，示意宋顧之快點上前去把明輝扶起來。

而明輝在聽到甯導開口的瞬間，眼睛已經開始往上偷瞄。

隐藏在陰影處的唇角勾起不明顯的弧度，不仔細看倒像是出于不甘和委屈的緊抿。

他是不可能給宋顧之這個面子的。

事情既然鬧了，就要鬧得越大越好。他必須讓這件事傳進劇組每一個人的耳朵，再一傳十十傳百。

然後，他就能讓助理把剛才偷拍的照片借機發布。

到時候，宋顧之就算是完了。

他按照霍瑞的命令，成功讓宋顧之不能翻身之後，霍瑞應該會重新允許他回到身邊的吧？

明輝隻是想想，脊背就不住酥麻發熱。

他望着宋顧之的身影越來越近，挑選着自己接下來應該做出的反應。

究竟怎樣的反應能讓他顯得更加可憐呢？

宋顧之已經向他伸出手：“明輝老師，您别——”

明輝正準備假意推拒時，宋顧之竟然腳下一軟，直接倒在他面前。

宋顧之這一下摔得結實，身體與地面撞擊出悶響，連幾米遠之外的場務都能聽得清楚。

宋顧之的額頭磕在落葉覆蓋的土面上，強撐着坐起時，幾滴血随他起身的動作滴落。

額角的血迅速蔓延小半張臉，淅淅瀝瀝落進宋顧之仍然潮濕的衣服布料。

他本人卻不在意傷勢，用手背擦去血，手腳并用地想要站起，雙眸與明輝直率對視：“明輝老師，您别這樣。”

這下子，視線的焦點完全轉移到宋顧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