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實在抱歉,若是透了底,那貴人定不會放過我們。”那管事搖了搖頭,頭低的很低,眼神四處遊蕩。
江房漪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盯着那男人心中劃過萬般念頭。
江房漪的眼神很平靜,乍一看其實并不蘊含什麼威壓,視線如同一片輕薄的雲霧一般将男人籠罩。可男人在這一刻卻覺得這眼神如同石塊壓在身上,自己明明沒有與其對上眼,卻覺得心裡越來越壓抑。
他連忙說道,“雪參已經是沒有了,夫人,若是你需要,也可以看看其他物件。”并手忙腳亂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本商品記錄。
江房漪目光轉到那書上,又移開目光,揮了揮手,紅靈便将人帶了下去。
待人走後,紅靈和綠珠都湊到江房漪身邊。江房漪深吸了一口氣,“這人有問題。”
兩人的神色瞬間變得很是正經,他們都知道這株藥材對江房漪的重要性。
紅靈還能維持冷靜,綠珠卻已經焦急的抓住江房漪的手,“夫人你是說他騙了你?他是不想賣?”
手臂上的淤青被一把抓住,江房漪太陽穴控制不住的跳了跳,她不動聲色的抽出手,好歹穩住了表情,沒露出什麼痛色,“他說話全程都沒有擡頭,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你們或許沒有注意到,他特意把手收在袖子裡,因為他的手在抖。”
往常情況下,就算藥賣給了其他人,而且給的還是身份比她高許多的貴人,一個商隊的管事好歹經曆過風風雨雨,怎麼可能會被吓到手腳都無處安放。
除非,這其中有貓膩。
“紅靈,你找幾個人去盯着剛剛那人。”江房漪捏了捏手指,抿緊了唇:“廬陵雪參,看看它去了哪裡。”
“奴婢這便去安排。”紅靈立即出去。
江房漪心情激蕩之下,呼吸急促了些,便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綠珠連忙去取來了潤喉的梨湯,吹溫後喂給她,“夫人,有沒有好一些?”
江房漪喝了幾口擡手制止,“我沒事。”
“夫人,”綠珠欲言又止:“……要不還是用藥吧,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江房漪沉默下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你莫要擔憂。”
江房漪纖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眸子。
她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不用藥那落水的後遺症便遲遲不好,她這幾日一直在咳嗽,一直在反反複複的發冷汗,夜裡也總是驚醒……可她隻要看見那裝藥的碗,聞見那刺鼻的苦味,就會從心底生出一股抗拒,一股無來由的恐慌,讓她難以維持冷靜和理智。
也正因此,她才更加執着于廬陵雪參。隻要取了廬陵雪參,她便能痊愈了。
就算西昉商隊那株雪參真的賣了别人,她也要想想辦法,将其弄到自己手裡。
……
兩日後,陸陸續續的傳來了許多的消息。紅靈收到消息後,腳步匆匆的穿過庭院,推開屋門。
江房漪用香勺撥弄熏香,“怎麼樣?”
“這兩日以來那管事已經拒絕了六家欲要購買的人了,派去的人問了那幾家的小厮,發現那管事用的借口都是,雪參已經被貴人買下。”
江房漪心髒砰砰砰的跳,她用手指掐了下自己的手心,“那雪參現在是什麼情況?真的賣出去了?”
“雪參還在商隊手中。”紅靈連忙道,“為了萬無一失,我尋了幾個将軍府的暗衛去盯梢,沒成想卻聽到了廬陵雪參的來曆。”
江房漪:“來曆?”
“沒錯。少夫人,那雪參并非是西昉商隊所有,乃是受人之托,從豐州一路輾轉而來。據說這雪參是一位貴人讓下屬去尋來,但那下屬中途遇到了件棘手事,又恰好與西昉商隊中的那位管事相識,便讓那管事将其送到杏花胡同舉辦的珍寶會中。”
杏花胡同每次開市都會舉辦珍寶會,為的就是展覽售賣各個商會的珍貴物品。
“難不成……那廬陵雪參也是去競拍的珍品的?”江房漪有些猶疑,覺得這個猜想明顯有些說不通,若是一個貴人尋得,又怎麼會送去珍寶會……
疑惑猶如層層海浪撲面而來。
看來這一次西昉商隊将廬陵雪參寫入商單中,乃是為了用這件稀奇的藥材來吸引客人的注意,畢竟西昉商隊隻是個很小的商隊,若是不用些手段,很難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或許就連此次進入杏花胡同的機會,都是那位屬下為了讓他們将廬陵雪參交給貴人,才給的他們信物進來。為了把握住這次機會,那商隊管事才會铤而走險,說了謊言。
江房漪想:我是定要去珍寶會看看的,看看那位貴人到底是誰?問問那人能不能忍痛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