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是平常的點頭之交,離開也會告知一二。就如同她離開前,在宅門内留下了些首飾,讓小厮等午時轉交給十戶的鄰居。本也是沒見過面的人,但有書信的情分,也不要親自上門說要離開,便留些東西以全了情義。
“口頭說是朋友,但你……并不是我的什麼人。”江房漪很是認真的瞧着他,“你沒有理由管我的事情。”
謝雲亭:“……”他牙齒微動,發出一身輕微的‘敇’。
“這麼說,夫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一刻得知江房漪一聲不吭就走的委屈,徹底爆發出來,他低聲嗤笑。
好歹,好歹知道了他的心思……他好歹是她的丈夫……
丈夫……是,她不知道他是她的丈夫。
謝雲亭頓住,這一刻被委屈而沖擊的腦袋,找回一些理智。
周圍人早已被兩人這一出,弄得啞口無言。
全程眼神交流。
“這是什麼回事?愛而不得的戲碼?”
“不知道,這長得美就是愛慕的人多,也不能誰都給回應。”
“這般纏着一名女子,這男人也實在沒有風度。”
“……”
衆人不約而同的産生了一種鄙夷,“呸!”
那紫衣青年張了張嘴,面露不耐,“一個個的,情情愛愛卿卿我我,有什麼事情走遠些說,别給我在這裡妨礙朝堂辦案!”
江房漪的耳朵全紅了。
“夫人似乎是易臉紅的體質。”謝雲亭垂着腦袋,撇向江房漪的一眼中,隐有痛色。
江房漪被這一眼看的愣了下。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何能讓人露出這般眼神?她雖對男子的色相有些欣賞,但兩人說過的話絕不超過五十句,昨日才見了兩面。
她想起了李錦。李錦也曾用這種眼神看過她,一股寒氣湧上脊背。
據她前世經曆,這般見一人就将其視為所愛的人,通常有病。近乎于失心瘋。她前世遇到李錦一個便已經受盡折磨。
她看向謝雲亭的眼神,頗有些驚疑不定。不會如此倒黴……她這輩子是捅了倒黴窩吧?
謝雲亭那雙琥珀眼瞳中顯露光暈。
江房漪抿唇閉了閉眼睛,指甲嵌入掌心。
“今日這群官爺在,我不與你計較。”她的聲音幹硬,“此事,是我的錯……我應該與你說一聲,你此刻能放開我嗎?”
她說話時聲音維持了平和,剛剛還充斥的怒氣和不滿消逝無蹤。
謝雲亭直覺不對,他仔細打量着江房漪的臉色。
若江房漪此刻怒目圓睜,罵他或者不理他,他都能坦然接受,可江房漪卻是用很有禮的語氣,與他商量。
商量?他可不覺得江房漪的脾氣是隻小白兔,她在珍寶會時的謊話張口就來,他問道:“夫人說的這句話,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江房漪咬了咬牙,此人為何就是糾纏不放,她面不改色的道:“自然是十分真,十分假。”
說謊的女人。
“夫人可知,”謝雲亭忍不住道,“你此時此刻,仿佛被什麼附了身?”
變得太快了。
江房漪:“……”
江房漪心道,若說被妖精附身,你倒是挺像被蛇精附身的,纏人的緊。
“我不欲與你多計較,你見好就收,再如此糾纏,我今日便去拜訪拜訪你的主子。”
謝雲停笑了聲,“我還怕夫人不去,讓我平白收了委屈。”
“……”委屈?江房漪神色頗為複雜,“你莫要說這些話,你不要臉了麼?”
謝雲亭微微一笑:“夫人面前,我可以沒臉。”
江房漪:“……”
她想起前世,李錦犯病時将她藏于淑德殿,周圍布設一對禁衛,非他有令,不準任何人靠近宮殿百米之内。
若是有宮人誤入,不論身份一概打殺。端的是雖然我知曉自個幹的事上不得台面,卻還是瞞着,維持着自己的臉面。
江房漪瞧着謝雲亭那張臉,忍不住想,難不成這面子也是按權勢地位劃分,這權傾天下的便面子薄一點,做人下人的便面子厚一些。
面子厚了,也就無所謂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