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房漪愣了一瞬,有些不明所以。她并沒有謝雲亭的耳力,自然也不能隔着幾層牆聽見馬蹄聲。
謝雲亭用手撐在窗棂上,“安陽郡主之事涉及的人很多,但關鍵的人就那幾個,你我都是其中之一。”
此話出口,江房漪臉色便變了。
其實從大理寺入杏花胡同開始,她便清楚自己少不得被盤問,原以為第一日就會被找上門,卻沒想到那領隊的官兵更執着于調查刺客,連續三日都沒有查到她頭上來。
沒想到就在今日了?
她不覺得謝雲亭騙她,一方面謝雲亭的武功很高,比她知道更多的東西很正常;另一方面這個借口太容易被拆穿,隻需要稍待片刻就行。
“就算如此,我不懂你不走的原因?”江房漪有些不理解,如果被大理寺問詢,那便實話實說,大理寺别的不說,辦案能力還是有的,不至于無緣無故的冤枉人。
謝雲亭露出幾分笑意,很理直氣壯的道,“但我區區侍衛,極可能被當替罪羊。你得證明我的清白。”
“……”江房漪看了看謝雲亭,又看了看弱不禁風的自個,“我為你證明?”
“自然。”
“……”江房漪無奈笑道,“在大理寺的調查出來前,誰也證明不了誰。我尚且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結果,你的要求我無能為力。”
她與面前男子也不過數日之交,不必為其冒險,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謝雲亭卻依靠在窗棂上,了然于心的撇了撇嘴,“我便知道夫人絕情的很,可夫人這般也是斷了自己的路。”
江房漪:“???”
“前日那東門口的紫衣的官兒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最後一日來,且我從其餘公子哥哪兒聽說,這官來頭很大,上頭有人,不會是打算将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我們頭上,來草草了結這刺殺案?”
“你的意思……”江房漪不動神色的掃過面前男子的臉,仔細思量片刻,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謝雲亭趁勝追擊,又說道:“我們二人待在一處,且看看這個罪名按在誰的身上,若是猜測成真,也好為對方作證免得受人胡亂構陷。”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謝雲亭提出的猜測可能成真也可能止步于猜測,但将其留在身邊應付那位官兵,就算猜測是假的對她的也沒什麼壞處。
但……
“不需要。”江房漪幹脆利落。
謝雲亭眨了眨眼睛,仔細看着江房漪的眼睛,“夫人?”
江房漪有些無辜的擡頭,露出水靈靈的眼睛,“抱歉。可隻需要一個替罪羊,武功高強且是侍衛而且孤身一人的你,最有嫌疑。這罪名大概率不會落在我身上。”
謝雲亭的眼睛又眨了眨。
江房漪捏住他扒拉着窗戶的手臂,扯了起來,“不送。”
“嘶——”謝雲亭悶哼一聲。
江房漪捏着謝雲亭手臂的那隻手一僵。她隻用了拇指和食指去拉面前男子的手臂,應當不至于弄痛他。
她覺得指間黏糊糊的,帶着一股子濕意,前日聞到的那股淡淡的味道湧入鼻腔,一股腥甜的、如同鐵繡般的味道。她頓了下,低頭一看,指間上染上了一層紅。
血。
新鮮的血液還帶着溫度,暖融融的沾在她的指間。
腦袋空白。
她腦袋發暈,勉強扶住窗棂,可那抹血色就如同刺入眼睛的棒槌,攪得她腦袋天翻地覆。
江房漪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她暈血。
當初初遇李錦時看見他背部的傷口,她的第一個念頭并不是救他,她吓得心髒都停了一瞬,因為下一秒她知道自己也要暈了。
後來不知道暈了多長時間,她才勉強睜開眼睛,捂着眼睛出船去醫館叫了人來。
經過那一次,她就盡力避開了所有與血有關的東西,沒想到偏偏這一次……
她撐着最後的力氣一把抓住謝雲亭的衣領,略帶威脅的道:“你要是手腳不安分,我,我不會放過你……”
話未說完,便白眼一翻朝後倒了去。
謝雲亭:“。”
幾縷震驚之色浮現在他眼中,他萬萬沒想到事情還能有這個發展,但他反應極快,拉住江房漪的手臂,讓她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之後手臂撐着翻過窗戶,扶住她的肩背,“喂,夫人,醒醒。”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謝雲亭閉上了嘴。
門外傳來綠珠焦急的聲音,“夫人,大理寺的人來了,說是要找您問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