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父親未入仕前隻是縣城裡的富戶,有些錢财,但在京都并不夠看,而三品官員的俸祿雖然不少,但他素來喜愛奢侈,庫房裡沒錢。這些年來若非母親嫁妝以及江南舅家的錢财,他維持不了一大家子人的開銷。
此外,她父親所任工部侍郎,正三品,管的是農民水利等方面的事情,比起其他部權利小、油水,頂頭上還有個尚書把持了全部權力。
在京都的官員圈子裡,一聽你是工部的就看低三分,本身沒有世家大族做靠山,按理來說,不太可能讓二妹妹來此……
這其中定有些門道。
江房漪不動聲色,也沒有與這位妹妹見一面的打算。馬車駛出都東門後,江房漪撐着手思量許久,突然就一陣心慌,她抿唇,“綠珠,我們多久沒給舅舅寫信了?”
“已經有一月了,夫人。”
“這樣啊。”江房漪輕輕呢喃。
既然人已經進了胡同,那隻可能有一種情況,她的那位父親尋得了權勢高深的人的支持 ,而且也獲得了大筆的金錢。
背後支持他的人她想不到,但金錢……很可能來源于她母親的家族,他的舅舅。
他的舅舅雖說官職不高,卻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府上金銀錢财無數。她真的很希望,她的猜測沒有成真。
江房漪讓人先去了驿站,給舅舅家修書一封。她付了最貴的費用,讓人日夜兼程,用的是最好的馬,應該很快就能得到回信。
原本還算期待的一次出行,因為此事弄得很沒有心情。
到了山莊後,她喝了廬陵雪參熬煮的雞湯,又進池子裡泡了半個時辰,身子出了一層汗,那層汗似乎帶走了多日以來積累在她身體中的疲累和虛弱,她覺得全身都變得輕松了許多。之後也并沒有多待,很快就駕車回了城内。
此次出行畢竟不易,江房漪帶着綠珠去了首飾店、糕點店、衣裳店等采買了許多東西,到了傍晚才慢悠悠的回了杏花胡同。
東門依舊有大理寺的人在,如同來時一眼,江房漪将玉佩從車廂窗口遞出去,很快就被放行,路過大理寺的那群官兵時,聽見幾人再說話。
“可算是有些眉目了,我就說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
“之前是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遺失了進出的玉佩,估計那此刻就是靠那枚玉佩進來的。”
“别武斷,事情如何還沒有定論。”
“如果這都不是,那這個案子可查不下去了。”
“……”
江房漪聽了一耳,有些驚奇。也不知道是誰弄丢了玉佩。
“不過還真沒想到,一個三品侍郎的女兒,竟然會住在西林巷子,那可是至少一品官員子弟才能住的。”
“畢竟是那位的妻妹嘛。”
江房漪心中一淩,撩起簾子,“各位官爺,是調查到了什麼眉目?”
那幾位官兵瞧見是江房漪,呵呵笑了笑,都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幾張黑臉都不約而同的紅了紅。其中一位拱手道:“原來是夫人。”
江房漪開門見山的道:“官爺們說的不會是今早上的一位紫衣姑娘吧?”
那幾位官爺也沒有隐瞞,畢竟早上人來人往,看見的人不少,也沒必要瞞着。
“今早那小姐和幾位小姐公子一同出遊,都拿了通行玉佩來,結果我們譚大人剛好巡視到此處,便仔細看了那玉佩幾眼,就發現了不對勁。”
今早上她妹妹與幾人擁擠在一團,沒有很快離開的意思,因此江房漪是在他們前走的,沒能瞧見那一幕。
“這小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丢了玉佩直說便是,還藏着掖着。這不,就撞到我們譚大人眼中了。”一位官兵搖了搖頭。
“多謝。”江房漪點了點頭,從窗口處遞出來一包糕點,“這次出門買了些吃食,幾位官爺辛苦,嘗嘗味道吧。”
那幾人連忙推辭,但架不住江房漪執意要給,便也收了去。直到江房漪的馬車走遠,都還在感歎這位夫人人美心善。
“夫人。”綠珠有些擔心的看向江房漪。
“無事,就是有些……”江房漪揉了揉額角,“就是有些沒想到。”
她的妹妹名喚江婉婷,性子活潑,雖然有些小脾氣,卻絕不是個惹是生非的人,怎麼會做出丢了通行玉佩悶不做聲僞造一個的事情?不對,也或許她根本不知道那個玉佩是假的?是誰換了她的玉佩?
頭很疼,她揮了揮手,馬車就加快速度朝着宅子走。
剛剛到了宅子口,江房漪剛下馬車,就又在宅門口看見了謝雲亭。那男子靠着牆,似乎是剛剛沐浴過,一頭黑發半幹的垂落肩頭,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衣袍,眉目在月光下清晰可見,瞧見馬車停下,他便微微牽起唇,手中青龍茶壺微微舉起,似乎是朝着江房漪舉了一杯。
江房漪微微皺眉,尚未說話,他便也不做停留,轉身就進了隔壁。
就好像……特意在等着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