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仁心,不外如是。
不管是為了百姓,還是為了報答林大夫救命之恩,或者是為了醫治謝無畏的病,她也斷不能任由其不明不白的離開。
她與譚文志告别,馬車拐過彎後,她開口,“跟上去。”
……
被發現是在意料之中,但發現的還是太早了點。
馬車停在一座宅院前。
幾個官兵就拎着森寒寬刀圍在了馬車旁,一個官兵用刀挑起車廂簾子,“下來。”
江房漪未做抵抗,下車後面上也沒有懼色。
她過于淡定,倒是讓那幾位官兵有了計較,不敢動手。
“鬼鬼祟祟的在後面跟了許久,這位夫人,跟着我等作甚?”一位官兵認出了她。
江房漪自然是有問有答。
“我是林大夫的病患,你們不明不白的将人帶走,我這病體難愈,以後治不好可如何是好?”
雪白刀刃反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江房漪腳有些軟,但她并不覺得這是害怕……她自小便對尖銳的物件有些畏懼,刀劍之流自然包含其中。
唇抿的很緊。
“胡言亂語。”那官兵冷哼一聲,厲聲道:“傳閣主命令,任何可疑人員,甯可錯殺絕不放過。拿下!”
蹭——周圍數把寬刀全都擡起,刀尖對着幾人。
綠珠下意識的朝着江房漪身前攔去,卻被江房漪捏住肩膀,輕輕的拉了回來。
“你們不能殺我。”江房漪淡然從袖中掏出一物。
她手上滑膩膩的全是冷汗,昭示着主人并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
此物一出那下令男子立馬擡手,周圍官兵全部止住動作。
那是一塊腰牌,上書“将軍府”三個大字。
前幾日兵水道大捷的消息剛剛傳回京都,軍機閣絕不可能在此時對将軍府的人下殺手。這也是她敢跟過來的底氣。
“将軍府的人,來此作甚麼?”
江房漪聽出那話中的遲疑,便道:“幾位有所不知,剛剛被你們帶走的大夫,乃是将軍府的府醫,醫術高超,便準許他每日裡在城東為百姓義診。”
“軍機閣一來便強硬帶走将軍府的人,我等念及官爺們的難處,沒有橫加阻攔。但林大夫畢竟是我等府上大夫,我們須得知道他被帶到何處。”
說話之時,她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那領頭官兵的臉色。
卻越看越心驚。
官兵對幾人來路雖有驚訝,卻并沒有放松警惕,更是沒有任何放過她們的意思。
心中咯噔一聲,此事與她預想的不對。
她立馬道:“如今也不教官爺為難,我等這就離開。”
幾人就要重新爬上馬車,一柄黑色大寬刀就飛過來釘在了車廂之上,刀身在江房漪面前顫抖。
江房漪所擔憂的成為現實,她忍不住捏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回頭看着領頭人,“這是什麼意思?”
那領頭官兵便是一笑:“既然來了,便請幾位入府一叙。”
入了府,什麼時候出來便不一定了。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幾人隻能捏着鼻子跟着進去。
江房漪心中生出幾分愧疚,若非她執意跟來,也不會……她回頭看了綠珠以及幾位小厮一眼。
穿過宅院,林大夫、江房漪、綠珠以及幾位小厮,整整齊齊的走在走廊上,最終在一處房門前停下。
領頭人上前敲了三下。
“主子。”他低聲,“人到了,還多了幾隻小老鼠。”
江房漪:“……”
江房漪清楚幾人不會有性命之憂,卻很可能被關一陣。至于屋内中人,極大可能就是譚不允。
若是譚不允,便又是一個機會。
譚不允應該不會任由“将軍夫人被軍機閣關押”這等醜聞傳出。
果然,屋内傳出譚不允低沉穩重的聲音,“都帶進來。”
可下一刻,她瞳孔驟然一縮。
她聽到了溫潤清雅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這麼快就找到了關鍵。看來此次譚閣主到父皇面前,有了交代。”
李錦!
李錦!為何會在此處?
江房漪低垂着腦袋,心跳如同擂鼓,軍機閣裡高手如雲,他們一行人想要離開,難如登天。心中湧上層層苦澀,她……并不想見李錦。
可心中再如何不願,如今卻已經是進退維谷了。
她此日終究要見到,前世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