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韫還來不及反應,幾人不分青紅皂白上前按住手腳,她的雙腿被綁在椅子腿上。溫韫驚呼一聲,霎那間就被人堵住了嘴,掙紮中蓋頭掉落,露出嬌豔如花的面容,她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幾步開外,立着一位中年婦人,衣着華貴,隻是面容有些憔悴,此人應該就是侯府徐夫人徐錦了。
出嫁前,阿娘曾說徐夫人是南安王獨女,一次戰亂中,南安王夫婦為救聖上而死,後來聖上登基收徐夫人為義妹,還讓她以公主的規格出嫁。
徐夫人身份尊貴,在侯府萬萬不能頂撞她。
溫韫心裡恐懼不已,不知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讓她不滿。
“這便是溫家女?”徐錦語氣冷淡,還帶着些打量的目光。
“回夫人的話,便是她了。”
回話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家奴,溫韫聽出了她的聲音,是領自己進門的嬷嬷。
徐錦道:“生得如花朵一般,多好的一個姑娘,隻願侯爺在天上看着,不要怪我。”
溫韫與徐錦四目相對,這人渾身散發出的冷漠疏離,讓她心底一沉,開始拼命掙紮,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奈何她細胳膊細腿怎麼掙紮都無濟于事。
門外走進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身穿藍色道袍,兩撇小胡子,鳳目疏眉,一個活脫脫地道士裝扮。
老道士慢悠悠地走到徐錦身旁停下,恭恭敬敬地行禮。
徐錦移開視線,問他,“老道士,我問你,這方法真能救我兒?”
“貧道有七成把握,且讓我試一試吧。”說完,便斜眼瞅了溫韫一眼。
溫韫被那一眼瞅的後背發涼。
徐錦不再說話,算是默許了。
老道士得令後漸漸靠近,溫韫害怕地往後退,可她被人按的死死的,已經無路可退了。
老道士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泛着寒光,讓人不敢輕舉妄動,“姑娘放心,貧道不會傷你性命,隻需借你幾滴血來畫符,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一位奴仆用力掰開她的手掌,老道士用匕首劃破了她的掌心,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被人用壺接住。
掌心傳來的疼痛刺激着薄弱的身體,溫韫睜大眼睛,帶着恐懼看着這道士,老道士隻是冷漠的與她對視一眼,便轉過頭。
眼見壺中血液将滿,老道士終于停手,将壺放在手中掂量幾下,覺得差不多了,對徐錦說:“夫人,可以開始了。”
徐錦斜眼看了溫韫與老道士一眼,語氣不善,“三日為期,要是膽敢騙我,你們就等着陪葬吧!”
陪葬!!!
溫韫心裡湧起一陣驚駭,高門大戶殺死人就跟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燭火跳動,她忽然想到那些驅鬼逐邪的畫本子,裡面有不少以少女之血一命換一命的橋段。
良久,溫韫搖了搖頭,摒棄了這個想法,這也太玄乎了。
屋内的人不知何時離開的,溫韫獨自坐在床沿,雖然傷口已經上過藥,被大夫包紮過,但她還是覺得手掌疼痛絲毫沒減。
入府前她便想過,無論以後日子有多艱難,為了兄長的前途她都要咬牙堅持,現在箫府的種種行為,她忽然有一種想要逃跑的想法。
可她被一衆人關在屋内,門楣與窗棂都被封得死死的,庭院裡還有人把守着,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無奈之下,她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慢慢地,思緒開始淡去,她感覺自己有些支撐不住了,下一刻就要倒下昏睡過去。
夜色過濃,月圓之夜來臨。
昏昏沉沉之間溫韫察覺有人将她的胳膊架在肩膀上往外走,她渾身酥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溫韫微微擡頭看這幾人的裝扮,她們大抵是府裡的女婢,隻是這是要帶自己去哪裡?
女婢們紛紛低垂着頭,有條不紊地往前走。
涼風襲過長廊,将長廊上挂着的火紅的燈籠吹得搖搖欲墜。
穿過廊亭水榭,就在溫韫以為還有一段路程時,女婢們突然在一扇門前停下,将她帶進去,規規矩矩地将溫韫安置在床榻上躺下,随後就出去關上了門。
屋内紅燭跳動,紗幔低垂,淡淡的檀香充斥在鼻尖,放眼望去是滿眼的朱砂紅。牆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符紙,上面的字似乎是用血寫上去的。
溫韫猜測大抵是用的自己的血。
她費力的轉頭,發覺自己身邊躺着一位男子。
這人身着豔麗的紅邊金繡喜袍,一頭黑色的茂密長發被金冠高高挽起,隻是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安安靜靜地躺着,狹長的睫毛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看着年歲不大。
這人應該就是要與自己成親的侯府三公子,蕭時予。
溫韫閉了閉眼,她竟成了蕭時予的沖喜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