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那男狐狸也不賣弄風騷了。
如同到嘴的肥肉不翼而飛般,哀怨地瞪着兩人。
行吧,一黑一白,确實般配。
他雖是狐狸精,但也是條有原則的狐狸精。
搶妖配偶的事,他才不幹。
方才就一直看熱鬧的攤主也反應過來,趁勢就對二人推銷起來,“這對妖侶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啊。”
“小店今日剛進了一批并蒂芙蓉款香囊,戴上它的妖侶都能永結同心,二位不若來兩個?”
話都趕到這裡了,要是不買,那狐狸看出破綻又纏上來怎麼辦。
買完香囊,兩人在男狐狸的注視下離開。
許是被狐狸氣得不輕,季無月走得飛快,墨玉耳墜晃個不停。
傅窈回頭望了一眼狐妖,見他還在盯着,她忙跟上,邊走邊喊,“夫君,等等我啊。”
如同來時憑空出現一般,不知在哪一秒鐘,鬼市又突然隐去了。
燈火熄盡,喧嘩聲刹那歸于死寂。
外面也已黑了天,偶有零星的燭光,夾雜着幾聲遠處的狗吠。
他們應是在甜水巷。
“你走這麼快做什麼。”傅窈嘟囔着,“香囊你要不要?”
兩隻香囊都繡了并蒂芙蓉的式樣,一藍一粉。
季無月頓住,轉過身,嘴唇翕張,一貫譏笑的眸子似有躊躇,羞惱道:“你一個女兒家,怎可如此胡言亂語。”
那兩個字,是能随意說出口的嗎……
幸而是黑夜,沒人發現他發熱的耳尖。
“那不是怕你動手嘛。”傅窈吐了吐舌。
原來是叫他夫君惹他不高興了,也對,男二為女主守身如玉,被她占了口頭清白,算怎麼回事。
“現在我們回客棧嗎,楚姑娘他們應該等久了。”楚雲渺沒跟他們一道去青水閣,先行回去了。
少年輕哼一聲,不願搭腔。
她心領神會,連連保證,懇切道:“下次不會了,真的。”
季無月這才掃她一眼,“回那妖官的府邸。”
拿回陰泉。
*
入了夜的知縣府靜悄悄的,二人無聲無息潛入。
“吱呀——”
傅窈小心推開窗,探頭在房内掃了一圈,輕聲對身後之人道:“沒人”。
這處房間在整個宅院的最中央,又布置奢華,按說應是縣令的寝屋。
“翻進去。”少年腿長,輕巧利落翻進了屋。
傅窈就有些吃力了,卡在半路上不去下不來。
一籌莫展之際,她卻聽到季無月在輕笑。不用看,他一定在嘲笑她。
剛要氣惱,就被他伸出的冷白腕子撈了進去。
點上火折子,他們才肯定這并非縣令的住處。
屋内雖有床榻,陳設卻并不似寝居。
靠牆處有一檀木架,架子上放着許多……玩具?
紅邊白面的撥浪鼓,木制的九連環,還要女童用來綁頭發的紅頭繩。
陰泉說不定也在其中。
季無月本打算找到縣令,是打是殺都要逼他交出陰泉。既然找到了這,為确保無纰漏,先搜過再說。
牆上有一幅畫。
他将火折子移近,看清畫上是個總角女童,正無邪笑着。
傅窈也注意到了,納悶道:“這會不會是他女兒。”
季無月正要答,門外卻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傅窈掃視四周,畫的右側伫立着個等人身的櫃子。
她拉住季無月,在外頭人推門而入前,敏捷藏身進了櫃。
“你——”少年愕然。
櫃子并不大,僅能容納兩人緊貼着挨近。又是封閉空間,一點小動靜都清晰可聞。
季無月剛要開口,就見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門外腳步聲愈來愈近,櫃子裡是少女因緊張而微微急促的呼吸聲。
兩人挨得近,呼吸都交融到一處。
傅窈不好意思偏過頭,卻更像是在被他抱在懷裡一樣。季無月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說不出是什麼香,但很好聞。
“秋筝。”門外人突然出聲,“等我奪回它……等我給你報仇。”
秋筝?
應是那畫中女孩的名字。
也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漸遠,傅窈才松了一口氣,她的骨頭都僵了。
但那縣令卻沒出去,傅窈緊抿着嘴,心中不住催促。
然而後頸卻傳來異樣。
少年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脖頸,引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轉身抵住他的唇,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别說話,他還沒走呢。”
季無月簡直要被她氣笑,撥開少女的手指,反哂道:“為何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