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為何要大晚上在客棧徘徊,找金子不成啊。
欸等等,少女眨眨眼,總算想起昨晚躺床上忘了的要事是什麼了,愣愣道:
“它不會是找張清吧。”
前任安陽知縣張清?
傅窈見幾人看過來,将她在幻境中看到的一五一十道明。
“……所以我推斷,殺死秋筝奪陰泉的匪徒口中的大人很有可能就是張清。所以毛聰才囚禁折磨張清,沒準兒傀儡妖就是被大橘派來找回他的。”
自那晚季無月帶回張清就将其安頓在了二樓長廊處的屋子,而經妖市撕破臉一遭,毛聰應該也已發現少年留下的傀儡人為假了。
少女苦惱拍拍腦袋,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
張清果然不見了。
屋子裡空蕩蕩。
“貓妖擄走的?”楚雲渺沉吟。
“無論是不是,眼下都要先去一趟青水閣。”他們的法器還押在那處。
“可是青水閣的烏龜精是毛聰的人,怎肯還給你們。”少女問。
“殺了便是。”季無月語氣冷淡,理所應當道。
青水閣不比妖市,幾人還不至于一隻王八都殺不了。
傅窈上下抿了抿嘴,現在的少年在她眼中俨然是在托大,雖然不是很想駁了他的面子,但她仍是指出,“可你傷的那麼嚴重,真的還能再打架嗎?”
少女長長的眼睫撲閃撲閃,眼神關切溫軟。
算作關心他?
季無月錯開眼,心底湧上久違的熟稔感,夾雜着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之感。
“季公子也傷勢嚴重嗎?”楚雲渺此前并不知,聞言訝然問道。
“無事,好得差不多了。”他頓了頓,惜字如金。
哦莫,傅窈捂住嘴。
女主根本就不知道季無月受了傷,她剛剛算不算讓他在女主面前丢了面子,怪不得季無月不搭理她。
少女暈乎乎地想,原來昨晚嘴硬隐忍不發是不想在女主面前跌份,啧啧啧。
傅窈自認為看透了男二的小心思,根本克制不住臉上的促狹笑意。
“咳咳,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青水閣吧。”青水閣唯有妖魔能使其現身,許是魇息的緣故,一行人唯有帶上傅窈才能得見。
“不急,現下還去不了。”季無月道。
就知道他是在拿喬,傅窈了然。
誰知下一刻卻額前一涼,一隻微涼的手搭在了她的額頭。
“怎麼這樣燙。”
他方才就留意到少女紅撲撲的臉頰,這會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溫度燙得驚人。
……
傅窈靠在床頭,怔愣着用手背貼了貼額頭,好像是有些熱,怪不得她方才那般昏沉,還有些頭疼。
餘光中一道修長的玄衣身影推門而入,手裡端着的似乎是湯藥,好大一碗,瞧着黑糊糊的,氣味刺鼻難聞。
“把藥喝了。”
少年遞出湯藥,似是頭一次照料人,硬邦邦道。
“謝……多謝?”陡然見到季無月給自己端茶倒水,傅窈甚至有些誠惶誠恐,不知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湯藥冒着熱氣,她示意季無月放到一邊。
“謝倒不必,你若這時候病倒,我們還如何去青水閣。”少年語氣輕谑。
“木頭不成,發熱了自己都感覺不出嗎?”他将藥碗撂到一邊,嘴上不忘奚落。
傅窈不忿撇嘴,“那還不是因為昨晚照顧某個嘴硬的人,我才挨了一晚上凍。”
同樣沒蓋被褥,季無月倒是體格好百病不侵,她這具身子卻脆弱易折。
“還有。”少女伸出掌心,食指的指腹處橫亘着一道新鮮瘢痕,“知道你怎麼好的嗎,是我救的你。”
“你可是第一個讓本姑娘自願取血的人。”她唇瓣微撅,聲音微顯嬌憨。
為了任務,為了任務。
她哀歎。
季無月微愣,下意識伸出指節欲觸碰那處瘢痕,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後,猝然縮了回去。
少年唇瓣抿成一條線,半晌,别扭道:“算我欠你一次。”
末了,又補了一句“好好休息”,轉身就出了屋子。
“這麼苦,讓人怎麼喝。”
傅窈苦着臉盯着那碗不知放了什麼東西的黑糊糊的湯藥,抱怨道。
蓦地,正邁步出屋的修長身影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