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就像我們不知道半月湖鎮的人究竟是先僵屍化的,還是先陷入夢境的。”
赫爾翻掌,被他捧在手心的光團也随之飄落,向着床上那具年輕女孩的身體緩緩墜落過去。
那團光像極了羽毛,又輕又白,甚至給人一種柔軟的錯覺。
可是如果它真的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體就不可能還是柔軟的。
想起來也真是神奇,這樣一具沒有呼吸心跳的身體卻和活人一樣柔軟……而僵屍化的人四肢都是硬的,皮膚也是硬的,硬到讓愛麗絲和約翰都感到頭痛。
約翰轉頭瞥了一眼身後。
哈維神甫一直被赫爾操控着站在他們身後,隻是存在感稀薄得像個影子。
她會變成哈維神甫那樣的存在。
而赫爾剛剛說的兩句話又在他耳畔響起——“我要開始殺人”,“我來施展神術”。
為什麼隻是我?為什麼不是我們?這種事還需要問嗎。
約翰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那團光。
那一刻他什麼都沒有想,而赫爾發動的治愈神術也确實落在了他的掌心,溫暖,柔軟,就像他看到的那樣,輕得如同一團羽毛。
“你在幹什麼?”赫爾對着約翰輕輕挑起眉毛。
“我……”約翰低下眼睛,看着手心的那團聖光,發現聖女真的很不擅長治愈神術。
赫爾施展的每一樣神術都是他做不到的——
别說用神術束縛魔女的詛咒讓詛咒替自己引路,也不用說讓聖光覆蓋在自己的身體上加強□□的破壞力,更不用說将聖光凝結成武器,就連赫爾平時随手拿去點火的那門讓聖光産生高溫的神術他都得憋上半天,還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成功。
——除了治愈神術。
聖女施展的治愈神術像是雙腿受傷的人,能用隻是這個人在勉強自己走了幾步,但受到妨礙時神術的架構能夠被輕而易舉地拆解,化為純粹的本質,也就是聖光。
聖光并不是那麼溫馴的存在,現在願意為他所捧隻能說明赫爾并沒有用聖光攻擊他的意思。
“我隻是覺得……如果要讓這個小鎮的人都變成僵屍,這種事不能隻由您來做。”聖騎士的聲音打着顫,手心裡的聖光在這一刻像火一樣灼燒着他,“既然是我跟在您身邊,我就不能看着您自己做這種事。”
捧着聖光的約翰被籠罩在這片小小的光明裡,在黑暗裡落腳的反而是赫爾。
“你做不來這種事。”赫爾看着聖騎士為聖光照耀的面孔,瞳孔幽深,“你沒殺過人。這份罪孽能壓垮你,讓你以後的人生裡連一個治愈神術都用不出來。”
約翰嘴裡一陣發幹。
那您呢?愛麗絲小姐呢?更強大的人就能更心安理得地自我消解所有的罪惡感嗎?
“别再妨礙我了,我們的時間也沒那麼寬裕。”赫爾把雙手在胸前合十,一簇新的聖光開始在他指尖彙集。
“我知道您能做到,但如果您真的不再把他們當做人類,隻要用聖光淨化他們,這些人一樣會僵屍化!”約翰有些失控地大聲嚷起來,“您還是在花費更多的時間祈禱,用治愈人類的方式治愈他們!”
“這什麼都不代表。”
“是、也許這什麼都不代表,但您讓我試一次吧!我什麼都做不好,隻有唯獨治愈神術能拿得出手……隻有這件事,愛麗絲小姐也覺得我做得比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