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把腦袋又扭過去看江州：“什麼我說清楚？”

意料之外地，他看到江州的神色好像有點緊繃。

不過喻尋沒能太注意這個，因為江州的下一句讓他徹底懵了——

江州聲音平平地問：“喻尋，所以你是同性戀嗎。”

空氣中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雖然之前喻尋跟江州插科打诨時說過一些關于性向似是而非的話，但明顯彼時誰都沒有當真，這還是第一次江州正經地問起喻尋關于他性取向的事情。

喻尋在車上短短的時間。

一開始想了很多。

有想到活了二十多年，仍然忘不了的第一次出櫃時的忐忑與不安；有想到大概率江州并不恐同畢竟還有“老同學”呢，那麼同樣大概率自己在他面前出個櫃應該也沒什麼；還有想到萬一江州确實還是個恐同人士後，兩人的合約還能否愉快的問題。

最後他決定什麼都不想。

他咬了咬牙，向自己來到這顆星球後遇見的第一個人出了櫃：“嗯，我是。”

喻尋抿了抿唇，“所以你呢，你排斥同性戀嗎？”

江州給出自己的答案時語氣有些驕矜，但不算猶豫，“不排斥。”

喻尋暗自沉默了一小會兒，心道：“果然......”

得到江州确定的答複，見自己之前确實是誤會江州了，看來江州不但不恐同，估計還是個同性“友好”群體，喻尋心大，挺快就沒了出櫃時不自在的情緒，迅速調整心态進入八卦環節。

他星星眼地盯着江州：“嘿嘿，那個，江州，方不方便我冒昧地問一下......”

江州：“眼睛。”

“哦哦。”喻尋趕緊把眼睛收回來，餘光好像瞥到江州耳廓顔色更深了點。

他學着江州的樣子直視前方，“方不方便我冒昧地問一下......”

江州突然清了清嗓子。

“你問。”江州矜持道。

“那個餘啟仰啊，剛才看你們挺不愉快的，你們......”喻尋深吸一口氣，八卦之魂戰勝了一切，“你們以前是什麼關系啊！”

江州：“......”

他理解不了喻尋為自己努力到一半卻半途而廢的腦回路，默了默，語氣不太好，“你問這個做什麼？”

喻尋自然也感受到了江州一下子沉下來的聲音，深感不妙的同時也深感這次是真挖到大瓜了，感覺再問下去恐怕不好，連忙假惺惺踩住刹車保存瓜農小江的實力：“沒事沒事，你現在不想說那今天就不說了。”

“仇人的關系，沒什麼好說的。”

聽到“仇人”兩個字，喻尋心裡打上重重的一記感歎号，眼睛瞪大，腦袋裡暗自瘋狂叫嚣：我懂我懂！因愛生恨，摯愛變怨侶！

還沒等喻尋腦補完一出竹馬竹馬兩小無猜，後因世事無常由一連串小誤會生了嫌隙，終于說出的口無遮攔的話成為擲向對方心間的一把刀，少年終究是分道揚镳，但心中仍殘存情意，再見面時雖有千般萬般話語想要傾訴但早已物是人非的drama大戲——

卻聽到江州又開了口，語氣有點臭：“我不恐同，所以呢？”

喻尋覺得今天江州總是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他疑惑道：“什麼所以？”

“......”看江州的模樣似乎有些無語，但過了一會兒，他還是纾尊降貴又開口了，語氣還是臭，但十分微妙地帶了些鼓勵的感覺，“你是同性戀，我不恐同，所以呢，你還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