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尋不像往常那樣歡歡喜喜地答應,沉默了一小會兒。
“怎麼了,不喜歡嗎?”江州問。
喻尋抿了下唇,還是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了口,“這個店可以退嗎?不是不喜歡,隻是今天我想去聽山,可以嗎?”
頓了頓,喻尋補充道,“好久沒去了。”
确實是好久沒去了,不過除此之外,喻尋還有一點理由沒有說出口的是,聽山以賣酒著稱,而喻尋今晚格外想要喝酒。
這一次沒去風信子,侍者把兩人領到了一個名叫「烏桕」的小院子。
冬天的夜晚,院子裡冷,濕氣又重。
于是兩個人直接去了二樓的小露台。
花園一樣的露台漂亮極了。也不知道聽山是運用了何等巧思、投入了多少成本,明明是開放式,但這裡在冬天的夜裡也根本感受不到寒冷,反而溫度是如春日般舒适宜人。無疑也是宜花的,喻尋看到了很多很美麗的、隻有春夏才會開放的花朵。
“好好看啊。”喻尋贊一句,坐下後問江州,“今天喝一點酒好嗎,想要度數高一點的。”
江州有些皺眉,“你喝得了嗎?”
“當然啊。”喻尋開始大言不慚,“我隻是之前沒給你展示過,其實我可能喝了,我酒量可大了。”
江州仍是皺了些眉,沒有說話。
“想喝。我想喝。”喻尋求江州,眼巴巴地說着。
“就當是慶祝。”喻尋又說。
既然說好了要給喻尋慶祝,喻尋說要喝酒,江州最後還是同意點了喻尋想要的酒。
算了,依着他吧。總歸今晚自己在旁邊看着,怎麼也不至于出什麼事。江州想。
不過要是讓他養成酗酒的壞毛病就不好了,明天得規定一下至少半年内不許他再喝。江州又想。
隻不過江州沒有想到的是,喻尋說想喝酒,竟是真的隻想喝酒。
菜幾乎沒動,就開始傻乎乎地一杯一杯下肚。
江州本不想掃喻尋的興,但在喻尋喝第五杯的時候實在是忍無可忍,兀然地奪過喻尋的酒杯,沉聲道,“你喝太多了。”
喻尋眨了眨眼,聲音有些發飄,慢吞吞地控訴,“你搶我的杯子。”
“對。”江州莫名有些低氣壓。
“你不要我喝。”喻尋眼睛睜大了點,腦袋往江州方向湊近了點。
“是。”江州“嘩——”地一聲把杯子裡的酒潑灑出去,“不準喝。”
江州以為喻尋會鬧脾氣或是撒嬌,但沒想到喻尋愣了一下,又眨了眨眼。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奪過桌上的酒瓶,兔子一樣地跳起來,飛快地跑遠,直到後腰抵着木質護欄退無可退——
停下,眼裡含笑,挑釁地朝江州晃了晃瓶子,然後抱起瓶子悶了一大口。
“?”江州簡直是氣笑了。
江州面色陰沉地起身,大跨步朝喻尋走去。
喻尋也不知是怎麼了,完全沒有逃的意思,就這麼直愣愣笑眯眯地看着江州一步步走近。
甚至在江州抵達的前一秒,還又怼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江州去奪喻尋的瓶子,不過這次喻尋已經吸取了剛才的經驗教訓,兩隻手死死地握住瓶口。
江州扯了一下,竟沒有扯動。
如果強行去搶當然也是能搶得過來,但難免會傷到喻尋。
無奈江州隻好轉而扣住喻尋的一隻手腕,盡量冷靜道,“不要再喝了。”
喻尋擡頭看江州,很疑惑似的,“為什麼?”
“你已經醉了。”
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喻尋立馬又說,“為什麼不能醉?”
“......就是不能。”江州又扯了一下喻尋的手腕,本意是想把他兩手護瓶的結界扯開,沒成想喻尋雙手護得極緊,但腳下沒站穩,這一扯,竟幾乎将喻尋扯進自己懷裡。
大概是真的醉了,喻尋渾然不覺,隻繼續道,“你都可以喝醉,為什麼我不能?”
懷中的溫熱體溫讓江州幾乎忘了其他,這樣差不多以假亂真的擁抱比下午那個短暫的彩蛋久得太多,江州隻想留下這一刻。
這個時候聽到喻尋叽裡咕噜的提問,江州盡力摒棄雜念,沉聲跟喻尋理論,“首先,我沒有喝醉過;其次,你跟我不一樣。”
喻尋此刻的腦容量被酒精填充,剩下的一點空間隻夠處理對方最後一句的信息,他的調子拖成了不清醒的長,“為什麼不一樣啊,來——”
他用沒被扣住的手,突兀地把瓶子往江州面前一送。
沒等江州來得及反應,瓶口已經怼上了江州的下唇。
剛才喻尋喝過的瓶口。
“來,”那邊喻尋還在無知無覺地慢慢說,“你也多喝點,咱們就一樣了。”
江州低頭靜靜地看了喻尋一會兒,下結論道,“你是真的醉了。”
然後緩緩張開嘴唇,貼上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