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扯了扯眼角,什麼也沒有說,拉開了楚再的手,替他完整地圍了上去。
“别誤會,我隻是來賺學分的,學分再不夠就真沒法畢業了。”
他的手很熱,碰到楚再手腕的那一瞬間,楚再就仿佛是凍僵了的雪人遇到了第一絲光照。
“這是我們小組作業,關愛老人兒童。”對方朝一旁移了眼神,示意楚再看過去,“那兒都是我同學,他們也都在發‘溫暖’。”
楚再看了過去,不遠處的确如此,聚堆站了好幾個穿着志願服的大學生,有的在幫忙遞咖啡,有的在發小禮品……
看來看去,都沒有像面前這人這樣的——給人圍圍巾。
“你志願服呢?”楚再又看了一眼對方,有些将信将疑,不過手頭卻停止了拒絕的動作。
那人眼睛很好看,即使有着鋒利的眉毛,但似乎也沒有那麼嚴肅,更多的是一種少年人獨有的清純。
“我來的着急,忘記拿了。”
突然被不認識的人圍了圍巾,屬實有些奇怪。但周圍一連好幾個做志願的大學生,便也襯得沒那麼怪異了。
此時正值夜晚,店外暮色早已來臨,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裝飾夜空的不僅有明晃晃的路燈,還有大到極緻的皚皚白雪。
咖啡店的玻璃上已經挂滿了一層模糊的蒸氣,店裡有個調皮的孩子伸出短短的手指,正在上面畫着什麼。
不一會,小孩臉上挂着純粹的微笑,對身後的大人說道;“媽媽,快看,這有一隻小貓咪。”
小孩的母親放下手中的工作,回頭沖孩子一笑:“寶貝真棒。”
楚再回過神來,眼神淡淡的,不知在想着什麼。
那人手法很娴熟,沒一會的功夫,圍巾就已經裹好了。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突然聽見一句突如其來的疑問。
“我認識你嗎?”
那人垂眸,搖了搖頭,“不認識吧。”
……
第二次見面,也是在這個咖啡店。
隻不過那天沒有下雪,而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急雨。
這個咖啡店在郊區,整體風格是複古型的,房子的周遭布滿了深藍色瓦片屋檐。
從天而降的雨水順着四方的屋檐啪嗒砸在地上,瞬間“炸”了開來,像煙花,像一隻隻蝴蝶。
楚再站在屋檐下,擡眸看向面前的雨。
現在的雨并不是很大,但卻特别的密,特别的急。
這時,一個服務生從咖啡店裡開門走了出來,“小老闆,現在打烊嗎?”
楚再透過窗戶,轉頭看了眼室内,看到屋裡基本沒人了,開口說到,“你先回去吧小魏,我在這待會就走。”
五六點就允許下班的老闆簡直比揚子鳄還要稀少。
所以叫小魏的服務生聽到之後,臉上立即綻開了笑容,興奮地點了點頭,“謝謝小老闆!像您這樣的老闆世界上可是不多了呢!”
“那我就先回去啦~”
“等等,”楚再叫住了他,指了指放在門口卡槽裡的一把雨傘,“這把雨傘是你的?”
那把雨傘是深顔色的,全傘上下沒有一個圖案,黑色的把柄與傘頭,渾身散發着一種過時,和現在光怪陸離的時代形成了隐約的反差。
小魏看到之後,嘟了嘟嘴,“小老闆,我才十九歲,這傘年紀看着比我都大,是我外公的都不可能是我的。”
也是……
現在的年輕人誰還會用這種老式雨傘。
“行,你先回去吧,安全到家後在群裡面借個龍。”楚再沖小魏搖了搖手機,“千大萬大,安全最大。”
“好哒!保障完成任務!”服務生敬了個禮,忽然眼球一轉,又想到了什麼,“小老闆,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說。”
楚再倒有些好奇了,但緊接着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預感還沒發酵出來,小魏就開口笑嘻嘻地說道:“我感覺你比我爸還操心!”
說完,還不等楚再回答,他便大大咧咧地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背包,囫囵個垮到了肩膀上,打傘沖到了雨裡,揮了揮手,吼了一嗓子:
“小老闆,明天見!”
楚再其實是受朋友委托來管理這家咖啡店的,平常工作不多的時候,他都會來到這裡學習。
再加上他脾氣不錯,沒過多久,便和這裡的服務生熟絡了。
慢慢的,他和他們之間就像是朋友,而不是雇傭關系。
所以即使冷不防被說了一句,但是楚再也隻是一笑而過。
“我管的真的很多嗎?”楚再自言自語,愣是沒想到自己到底哪裡管的多。
戶外雨勢依舊,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欣賞了好一大會雨景的楚再此時準備回店裡待着了。
從玻璃門進來的時候,楚再的目光裡又再次看見了那把雨傘。
不得不說,其實他還蠻喜歡這種風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