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楚再說完,少年人便“乘機而上”,伸手握住了楚再那把傘的把柄,“沒事,這傘挺大的,打一把就行。”
“走吧,我快凍死喽。”
少年往傘裡靠了靠,緊挨着楚再,但又擔心自己濕透了的衣服會沾染楚再的外衣,所以便一股腦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皺了皺眼角,帶着笑意看向身邊的楚再。
剛說過冷,現在卻因為自己脫了外套……
楚再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和少年共撐一把傘往前走了。
不知什麼時候,空中的急雨竟變得稀疏了起來,但是雪卻逐漸越下越大,就和第一次兩人見面時的雪景相似。
鵝毛般的雪花成群結隊落在三樓的露天陽台上,不一會便白茫茫的一片。
兩人共撐一把傘,在萬裡雪飄下,向前走去。
……
到了一樓之後,楚再把室内的暖氣調到了最大,緊接着遞給他一副幹燥的毛巾。
趁着這個時候,楚再拿瓷杯去飲水機處接熱水,就在接水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那條圍巾還沒有還回去。
于是關掉開關之後,便去了休息室,準備去拿那條早已清洗好的圍巾。
去休息室的時候,正好路過一樓的櫃台,于是他便留意了一下,卻沒再看見那個事發少年。
于是,第二次見面便也匆匆結束了。
至于第三次見面,準确來說,并不是真正的見面。
因為這一次楚再碰見那個少年,是在夢裡。
說來也很奇怪,明明才見過兩次面的人,連對方姓甚名甚都不曾得知,完全可以稱得上陌生人的程度,但卻在夢裡見面了。
楚再記得那晚是由于自己工作到很晚,而不小心在公司睡着的。
那個夢很真實卻也很短暫,真實到仿佛這個夢境是實際存在的,短暫到隻有匆匆幾分鐘。
夢裡楚再穿過繁華的都市來到了周圍一片白色的地方,那裡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其他什麼也看不到。
楚再就那樣走啊走,沒有絲毫規律,全然憑着感覺。
可那裡沒有盡頭,無論他走了多遠亦或是走了多久,都無法走出這個鬼地方。
但他不是那種乖乖等死的人,即使眼前看不到一絲希望,但他總覺得再走一步或許就會有不同,哪怕就一步。
不知怎得,這時,楚再感覺到自己仿佛懸空着,腳下的白色似乎在流動。
定了定神之後,他發現,原來周圍并不是純粹的白色,而是一片片如雲般的雪。
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到楚再的手上、胳膊上以及脖頸處,轉而又快速融化,留下一陣冰冰涼涼的觸感。
可這些冰涼的觸感卻并沒有消失,反而聚集在了一起,直擊楚再靈魂深處。
這些觸感逐漸轉換成真真實實的溫度,僅僅幾秒的時間,便凍得楚再直發抖。
楚再本能地環抱着自己,試着讓溫度慢一些蒸發,但終究是多此一舉,在這個毫無章法的地方沒有絲毫的作用。
慢慢的,楚再嘴唇被凍得發白,就連眉毛上都結了一層淺淺的冰花。
一直走一直走的他此時似乎才終于要停下腳步,因為他實在是走不動了。
但此時的他卻并不是這樣,即使他渾身失去了溫度,但思想卻并沒有和身體一樣被凍僵在原處,他的思想還在遊走,他的靈魂依舊,軀體亦是依舊。
他不知道這樣走下去會發生什麼,但他知道一直原地會有什麼——那将會是死亡的來臨。
就在這時,不知凍僵了失去了直覺還是靈魂早已脫離軀殼,他現在竟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有人說,自然界中有一種規律——物極必反。
對以前的他來說,他是将信将疑的,因為自己并沒有親自體驗過。但現在,他好像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是啊,人在失望到極緻的時候是會看到一絲希望的。
楚再憑着僅存的意識,艱難地看向自己的身體,發現脖頸處不知什麼時候圍了一條深色的圍巾。
!
楚再忽然察覺到了什麼。
他掙脫一切束縛,用着最後一絲力氣,轉頭看向了身後。
他看到了一個滿眼笑意的少年逆光看向他。
熟悉的生條回繞在楚再耳邊,“不要迷失在噩夢裡,親愛的。”
下一秒,出自啊大喘着氣從夢中驚醒,看到周圍之後,他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隻是個夢……
後來,他們這座城市再也沒下過那麼大的雪,他也沒再見過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