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笙放開對狗的限制,小黑像是讀懂他的心思,呲着獠牙,對不遠處幾片凸出來的落葉汪汪直叫。
因為距離太近,兔子明顯被吓着了,沈長笙一直注意着,明顯看到一隻白毛團子從中鑽出來,小腦袋上還頂着一片金黃的落葉,因為受驚,它蹦的很高,随即刺溜一下,跑遠了。
爪子有力,身上也幹幹淨淨。看來小兔子已經完全好了。
沈長笙收回視線,拍拍狗頭:“好了,我們也回去。”
而另一邊,蕭菟奮力的跑着,連頭都不敢回,一直跑到自己的小窩,才呼了幾口氣,累的兔耳朵都耷拉着。
平時它可是這片區域跑的最快的兔子,繞着大山跑一圈都不帶喘的,今天肯定是因為那個黑乎乎大家夥,它竟然還吓唬自己,虧它以前還偷偷給對方送過果子吃。
想到剛才的事,小兔子淡紅的眼睛慢慢暗淡下來,那個人類好像不記得自己了。
不過也不能怪對方,畢竟是它一聲不吭離開的,也沒有跟他說謝謝,報答他。
小聲歎了口氣,蕭菟擡起兩隻前爪看了看,之前受傷的地方已經完全好了,連一點疤痕都沒有,就算留下疤痕也沒關系,它的毛毛又多又軟,完全能擋住。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明明是隻兔子,眼中卻帶着淡淡的惆怅,想了想,它最後還是決定,一定要報答對方。
以前在外圍吃草,經常能聽見那些人類說,要懂得知恩圖報,否則就是忘恩負義,它雖是兔子,但也不想當一個忘恩負義的兔子。
兔子窩很隐蔽,裡面有幹淨的草,這種草晾幹後還帶有淡淡的香味,晚上睡在上面很舒服,做的夢都是甜甜的青草香。
回到村裡,天色也開始暗下來,村民大多早早吃完飯在家,有幾個貪玩的孩童在外面玩耍,偶爾能聽到竈房裡婦人訓斥的聲音。
有狗看到人走近,先是警惕的看了看,随後不知怎麼着,突然夾着尾巴跑回院子裡。
沈長笙隻是路過,他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并沒有好奇的往裡看。
小黑倒是揚着腦袋哼哼幾聲,看一下裡面那隻縮頭縮腦的小白狗,眼裡有幾分高傲。
沈長笙看了一眼,無奈笑了笑,想起以前小黑還是半大的時候,出去玩都是走在狗子群裡最前面,後來長大了,就很少跟村裡狗子在一起玩。
背簍裡的獵物偶爾抖動幾下,今天收獲不錯,有三隻野雞和一隻兔子,趕明早去鎮上将其賣了,再給家裡添置些東西。
天黑的很快,到家時,已經沒多少光亮,沈長笙沒走近,就看到後門口站着一個人。
離得近了,那人也注意到了他。原本不耐煩的臉色一變,轉而挂上一抹假笑,道:“是長笙回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你大伯在家還擔心你呢。”
劉桂芝雖對着沈長笙說話,但目光卻一直往他背簍裡瞄。
但奈何沈長笙長得高大,她瞅了半晌也隻看到一點樹枝。
剛想湊近細看,一聲狗叫将她吓了一跳,劉桂芝這才注意到那條養不熟的畜生也在旁邊。
她往後退了幾步,方才到:“今天回來這麼晚,想必還沒吃飯吧,鍋裡給你留了飯,要不先過去吃?”
沈長笙神色平靜,像是早已習慣這種突然而來的熱情,淡漠:“不用,我吃過飯了。”
聞言,劉桂芝笑了笑道:“吃過了,也好,你是不知道,晚上老太太想吃炖雞蛋,我二話沒說,就炖了兩個端過去,還給放了香油,你阿奶吃的可香了。”
她哪裡是真心想讓對方去吃飯,隻不過是借此來說下面的事罷了。
沈長笙點點頭,沒接話,外面起了點風,一直走着沒察覺,站了一會兒,身上倒是有幾分寒意。
不想與對方說些沒用的話,沈長笙擡腳便要走。
見人要走,劉桂芝有些着急,直接了當道:“你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說完,她往後門裡瞅了瞅,沒看到沈阿奶,才開口道:“長生啊,老太太不是生病了嗎?我下午去村裡老郎中那給拿的藥,家裡米面什麼的都緊着她吃,今早我看了看,都快見底了,聽李二他娘說你們今個結算工錢,你看要不把這錢給大伯母,我好再買點糧食回來。”
劉桂芝倒不是怕沈阿奶,她一個老太太能做什麼什麼,隻是兒子在鎮上讀書,家裡在意名聲,若是讓對方聽到,怕是會跟村裡的人講,說出去不好聽。
不等沈長笙回應,她又像以往那樣,把要錢的由頭往沈阿奶身上拐:“我們倒是沒什麼,随便吃點,能填飽肚子就行,但老太太身子不好,哪能跟我們一樣,你說是不是?”
與往常一樣話,每次問他要錢都是如此,沈長笙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可笑自己以前可真是夠傻。
心裡這般想,他面上并未顯露出來,現在這時候,還不能和這家人完全撕破臉。
“下次吧,工錢都花完了。”淡淡落下這句話,沈長笙沒再停留。
劉桂芝還想攔,她剛靠近,小黑就呲着牙,惡狠狠的朝她叫起來,那兇狠模樣像是要從她身上 咬下一塊肉,吓得她沒敢再攔。
見門關上,劉桂芝氣的跺了跺腳,直接罵罵咧咧起來。
“該死的臭小子,天天跟那老婆子吃我的,住我的,白吃白喝,要點錢都不給,還有那死狗叫什麼叫?再叫等哪天收狗的來,我叫人把你給抓住賣了,看你還怎麼叫,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動靜這麼多,沈長笙不可能聽不到,他蹙了蹙眉,看來還是抓緊準備好,早些搬出去。
聽外面越來越難聽的話,他将門打開,小黑一溜煙的跑出去,在劉桂芝驚恐的叫喊中,咬住她的衣裳就往外托。
沈長笙将獵物放好,這東西氣味大,不能放屋裡,家裡有小黑,放在外面有他看着也放心。
沈阿奶聽到動靜,披着厚衣裳出來看,外面涼,沈長笙解釋一番,就扶着老太太進屋了。
小黑是個有分寸的,它把人拽的遠遠地,又對着恐吓幾聲,感覺差不多,就晃着腦袋回家了。
以前有沈長笙叮囑,它不敢太過,如今好了,可以把以前這人扔它石頭的事還回去。
跑了一天,小黑旺盛的精力幾乎消耗殆盡,它先去沈長笙那裡邀功,随後回到自己的小棚子底下,左右聞了聞,沒有發現其他的氣味後就躺了下來。
沈阿奶吃完藥已經躺下,沈長笙拿着一隻清理過的野雞去竈房裡。
他中午就吃了兩個餅子,這會兒早就餓了,小黑跟着跑了一天,想必也是一樣。
有隻野雞路上死掉了,他回來時,趁着落日在小河邊給清理過,這會直接就能拿來用。
現在天氣不熱,本來打算留着明天跟沈阿奶一起吃,但最後想了想,還是切了一半下來,以後打獵去得多,這些東西家裡少不了。
清水炖了雞,調味料隻有粗鹽,他跟小黑吃的多,半隻雞怕是不夠,沈長笙又挖了碗面,和好後,等鍋一開,沿鍋邊随意貼了幾張餅子。
他不是個很會做飯的人,每天又要幹重活,吃的都是米面這些耐餓的,不是不喜歡吃菜,隻是沒那些功夫罷了。
以後搬出去住。做飯這些活兒肯定不能讓老人家來,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不管如何,還是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