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餘舊舉起來了?林故淵神色茫然,一時無法消化眼前的事實。
“嘿嘿,請叫我大力水手!”餘舊做了個鼓肱二頭肌的動作,染着淚痕的臉笑容燦爛,像個小花貓。
林故淵第一次見到餘舊是在旗下公司的年會,餘舊作為邀請嘉賓上台表演,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色套裝,一頭黑發不經修飾,臉上不知是真的沒化妝抑或僞素顔,充滿了明澈的學生氣。
餘舊唱跳了自己的出道曲,經紀人領着他給林故淵打招呼,會場暖氣充足,他額頭汗津津的,但林故淵奇異地并不覺得髒。
“林總好!”餘舊拘謹地捧着香槟杯,氣質格外純淨。
林故淵客套地誇他表演得不錯,餘舊頓時笑了:“我練了三個月呢!”
兩張一模一樣的笑臉重合,林故淵釋然地接受了餘舊的變化,力氣大便力氣大吧,不是什麼壞事。
餘舊撓了下臉,林故淵拉着他坐下:“别撓,我倒水給你擦擦。”
林故淵倒光了暖壺剩下的熱水,擰帕子輕柔地擦拭着餘舊的淚痕,餘舊眨巴眨巴眼睛,有林故淵在,真好。
“你哪天來的?”林故淵記得自己穿越前後的經曆,推測餘舊應該和他同理。
“大概是前天晚上吧。”林故淵擦到了下巴,餘舊仰着臉,聲音含糊,“我這身體掉水裡,你的身體救他,然後咱倆一起穿來了。你感冒咋樣了?”
餘舊探探林故淵的額頭,分不清溫度是高是滴,随即傾身同他額頭碰額頭:“好像不燒了哎。”
“嗯。”擦了臉,林故淵接着給餘舊擦手,“你手怎麼回事?”
“哦,剛路上不小心摔了。”餘舊想起自己的傷,滿不在乎道,“林故淵你吃雞蛋不——嘶,疼!”
手背的皮嫩,尖銳的疼痛讓餘舊忍不住縮手,一元硬币大小的傷口粘着細碎的石子,林故淵挑了一粒,鮮血呼呼往外冒。
“去醫院。”林故淵沉了臉,餘舊的傷口得進行消毒處理。
“村裡哪來的醫院啊,拿水沖一沖得了。”餘舊活得糙,一個人的時候身上的小傷幾乎沒斷過,今天磕了明天碰了的,他基本不當回事,“我餓,晚上沒吃飯呢。”
餘舊用健康的左手别扭地掏出兜裡的八個雞蛋:“你四個我四個。”
“雞蛋待會兒吃。”林故淵把雞蛋放到一旁,注意到餘舊的棉襖偏薄,遂取了件自己的叫他穿上,“處理了傷口我給你煮。”
村裡沒醫院有衛生所,周正志夜裡住衛生所後面,不論多晚都能看病。
林故淵找到手電筒,一路牽着餘舊到了衛生所,周正志被敲門聲驚醒,瞌睡蟲全吓跑了,半夜求醫的通常是急症。
因此看到門外是林故淵與餘舊二人時,他十分意外,側身讓他們屋裡說。
“餘舊摔了,周叔麻煩你給他處理一下。”林故淵拉着餘舊的手展示傷口,“他身上不知有沒有别的傷。”
“沒——”一句沒别的傷到了嘴邊,餘舊及時刹住,提醒自己是個傻子。
受限于傻子的人設,餘舊的話不含參考價值,在周正志的要求下,林故淵脫了餘舊的棉襖。
隔着毛衫,周正志快速按了幾下餘舊的各個關節問他痛不痛,餘舊通通搖頭。
“沒傷着骨頭。”周正志松了口氣,拿出消毒的藥水,“大晚上的,餘舊咋摔了?怎麼是你帶他過來?”
前往衛生所的途中,餘舊把他掌握的消息全部告訴了林故淵,原身父母攢的那筆數目不明的錢乃至周正志對他的善意。
林故淵分析目前的形勢,周正志大概率是可以信賴的,要解決餘大偉他們,少不得他的助力。
“餘大偉不給他吃晚飯,他來找我,路上摔了兩次。”林故淵按和餘舊商量過的說辭回答,解決餘大偉他們的第一步,戳穿他們塑造的僞善面具。
“不給餘舊吃晚飯?”周正志一怔,沾了碘伏的棉簽差點戳進肉裡,幸虧餘舊見勢不對躲了。
“對不起啊,不怕不怕。”周正志忙安撫餘舊,“你跟周叔講,你今天吃晚飯了嗎?”
“沒。”餘舊摸摸肚子,他餓得前胸貼後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