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通體玄色的葫蘆。
精準地擋在了透骨釘的軌迹上,隻聽"叮叮叮"一陣輕響,電光火石間,十八枚透骨釘盡數被葫蘆吸住。
“喲!”宋雁歸一臉驚喜地挑眉,摩挲着下巴饒有興緻地觀察,渾沒有身臨險境的半分驚慌之色。
王憐花對眼前出現的這隻葫蘆絕不陌生,事實上,看到葫蘆出現的那刻起,他便猜到了來者何人——
“貓兒,你來得倒很快。”
“王憐花,你究竟怎麼回事?”
來人濃眉大眼,身上反穿着件破舊羊皮襖,雖然滿臉胡渣,但一雙貓眼明亮清澈。他躍入院中,動作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像一隻靈巧的貓。
他撿起在地上滴溜打轉的葫蘆,目光在王憐花和宋雁歸之間來回掃視,眉頭越皺越緊,語氣幾乎是在質問:
“我們收到消息說你出事了,連夜一路疾行,就連……”話至一半,注意到有外人在此,及時收口,轉而道:“結果你不僅人好端端站着,若非我出手及時,你還要傷了這姑娘。十八枚透骨釘,以她的身手,根本連一根都躲不過!”
“就是。”宋雁歸等阿飛服下解藥,挑起根樹枝蹲在地上戳弄着葫蘆,聞言抽空擡頭一臉贊同地點頭。
“你知道有人在附近?”趁兩人注意力不在此處,阿飛皺着眉小聲問。
“咦,這孩子是誰?”她尚不及開口,熊貓兒注意到阿飛,一手指着他,直接大聲問了出來。
湊近,彎腰仔細打量,渾不在意阿飛警惕戒備的目光。熊貓兒毫不懷疑但凡他有點異動,這小子都會動手。
生人勿近的小狼崽子。
宋雁歸沒有阻止,剛好她也有件事想确認。
“看着有點像……”熊貓兒喃喃自語:總覺得這孩子長得有些像他某個認識的人,是誰呢?
“貓兒,你再這麼看下去,當心這小子拿劍捅你。”王憐花涼涼道。
“我知道了!”熊貓兒拊掌大叫:“王憐花啊王憐花,這小子該不會是你的兒……唔!”
腹部被人狠狠給了一拳,生疼。被驟然襲擊的男子卻撓着頭一臉愉悅滿不在乎,甚至眼神隐隐透出一絲欣賞:“小子功夫不錯嘛,拳勢剛猛,也是你爹教的?不像他的路數。”
“他不是我爹。”阿飛語氣冷漠,擡腿橫掃,熊貓兒躍起後撤,輕松躲過。
“哈哈,總不能次次被你打中,不然你貓大爺這麼多年在江湖上豈不是白混了!”熊貓兒叉腰笑道:“呃!王憐花你怎麼還背後偷襲!”
“滿口胡話,貓兒,我看你是真喝多了。”王憐花收扇,語氣中藏了些冷意。
“他真不是你兒子?”熊貓兒跳腳,左看右看:“鼻子和嘴巴分明有些像啊……”眼見一大一小目光愈發危險,他擺手讨饒道:“罷了罷了,就當是我眼神不好。”
“怎麼隻來了你一個?”看夠了戲,宋雁歸冷不丁開口問道。
“姑娘這麼問,是覺得還應該有誰來嗎?”抖落滿壺身的透骨釘,熊貓兒拔開瓶塞,暢快喝了一大口。掃向宋雁歸的眼風隐含探究。
她撓了撓下巴,任憑打量,心念陡轉,想的卻是:這麼大的動靜,李尋歡怎麼還沒出來?
她朝後院瞥去:原來如此。
“姑娘是在找我嗎?”
來的人一身白衣,身負一把長劍,衣衫落拓,面容俊美,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懶散又透着一絲神秘,看起來一副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模樣。
但他隻要站在那裡,江湖中便無人敢輕視他,隻因他不僅是“九州王”沈天君的後人,還因他自己也早已是江湖上的一個傳奇——
“在下沈浪,不知姑娘特意引我等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他話一出,身旁阿飛的身形明顯微微一僵。
宋雁歸見狀若有所思,跨前半步,不着痕迹地側身擋住沈浪探究的目光,揣着手微微含笑,拱手作揖:“久仰沈兄大名,失敬失敬。”緊接着話鋒一轉:“應該還有一個人沒來吧。”
話音一落,原本身形散漫無忌的兩人身軀微微緊繃,面上笑意微斂:“内子有孕在身,在下已托人代為照看。”說話的是沈浪。
見宋雁歸沉默不語,他語氣不改寬和沉靜:
“姑娘既有所求,但說無妨。若是王兄冒犯了你,我在這裡也替他向姑娘賠罪。”
“我,冒犯她?”王憐花似聽到了什麼笑話,忍不住譏诮重複了一遍。
“沈兄爽快,我和王兄之事不過誤會一場。早該翻篇了。”她笑眯眯攤了攤手,接着看向對方:“我此番所為主要是想……是想……”身後有人拽住她衣角用力拉了兩下。
“是想能在有生之年,一睹這位貓兄的風采!”
阿飛:“……”
王憐花:“……”
熊貓兒:“哈?”
沈浪定定看向宋雁歸,目光隐含鋒芒,嘴角卻漾起一抹和煦的笑:“人已見到,宋姑娘既已如願,那我等也不便久留了,就此告辭。”
“慢。”宋雁歸截住話頭,笑道:“神刀堂堂主白天羽,托我向貓兄下一份戰帖,邀貓兄明日午後,于李園後山小竹林,與之一戰。”
她笑容淡淡,彎腰深深作了一揖:“話已帶到,還望貓兄,切莫失約。”
轉身,伸手輕拍了拍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阿飛肩膀,一起離開了。
“她這是打的什麼算盤?”熊貓兒一臉迷茫,求助地看向沈浪。見他垂眸沉思,又捅了捅今晚就沒怎麼說過話的王憐花:
“王憐花,你有頭緒嗎?”
“‘神刀無敵’白天羽,是個值得認真對待的對手。貓兒你對上他,還未必能赢。”他慵懶笑着,滿臉事不關己。
“嘿,你激我?”熊貓兒沒好氣道:“你還沒說究竟怎麼回事,莫非當日,你就是敗在了這個‘神刀無敵’手裡。他和這姓宋的什麼關系?情人?夫妻?”
“越說越沒邊了,蠢貓。”王憐花翻了個白眼,微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