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忘了正事,”陸小鳳自袖中取出數十封信箋,笑意微斂:“這些都是寄給你的。”
江湖沒有秘密,除非是隐藏極深的秘密。
宋雁歸和霍天青、霍休的一戰不是秘密,以緻江湖很快傳出她的名聲——一個沒有内力的武學天才。
萬梅山莊西門吹雪的徒弟,又似和陸小鳳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她的身份和實力令人忌憚、引人猜測,卻同樣也有很多人,希望踩着她上位以揚名立萬。
隻因她沒有内力。這缺陷過于明顯,足以叫人趨之若鹜。
這些信箋,自然都是戰帖。萬梅山莊收到信箋,西門吹雪尊重她的決定。
戰帖背後的勢力或大或小,遍及黑白兩道,陸小鳳覺得自己有必要與她提前說道說道。
“不用了。”宋雁歸一臉深沉地拒絕。
“……不考慮一下?”陸小鳳微微遲疑:難道她打算來者不拒?他家孩子是光明磊落,可萬一有人來陰的……
“我一個都不去。”她屈指撓了撓臉頰,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沒興趣。我承認他們比我強就是了。”
她跳下石凳,打了個哈欠,準備走時,注意到一封與衆不同的信箋,她輕咦一聲,念出信封上的署名:“武當……”
她不由想起那個她停留過的,很喜歡的地方,群峰聳立、晚霞漫天。
可如果這裡的峨嵋都不是峨嵋,武當自然也不會是那個武當。已經走過那麼多地方,卻還沒習慣看物是人非,可萬一……
信箋幾欲放下,頭頂有人道:
“去吧。”
她擡眸,看見西門吹雪眼裡映着雨後夕陽的餘晖,如冰雪初融:“隻要你想去。”
“……師父。”宋雁歸喃喃,語氣分明比之前來得沉滞走心。
心頭湧起一股陌生的感受,西門吹雪學着從旁人那裡見過的樣子,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掌心落在她發頂。
毛茸茸的,雛鳥一般暖絨的觸感,她身姿跳脫,仿佛輕輕回蹭。他收回手背在身後,心裡某處也似被羽毛輕輕拂過。
西門吹雪知道宋雁歸身上有很多秘密……但那有什麼關系。
——
江南暮春風和煦,暖風卻吹不盡西域邊陲的終年苦寒。
雪山腳下,寒風卷着雪粒子拍打在木門上,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響聲。可這名為“醉仙居”的酒鋪裡柴火噼啪作響,暖意融融。
酒鋪的主人是一個女子,她有過兩個名字,本名是上官飛燕,後來易容成了自己的表姐上官丹鳳,此刻她稍事易容,有了一個新名字:司徒燕。
此刻她一襲黑衣,膚若凝脂,眉如遠山含黛,如同雪域裡的明珠,叫人心甘情願匍匐在她腳下供其驅使。
她被衆人擁簇在中間,天真柔弱的模樣,捏着酒杯,心裡卻有一股火在燒。
二十封戰帖,被悉數拒絕!萬梅山莊的師徒鐵了心做縮頭烏龜,也叫她的籌謀落得毫無用武之地。
心頭郁結,驟然一陣寒意湧入,酒鋪的門被打開,進來的是一個一襲绯衣的青年。
他是唯一一個進了酒鋪卻沒有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的男子,偏偏樣貌雌雄莫辨,氣質妖異,舉手投足間帶着幾分淡淡的倦意與慵懶。
“掌櫃的,來一壺燙好的梨花白。”
西域哪裡來燙好的梨花白?上官飛燕的手下忍不住要反駁——男子如玉出衆的樣貌本就叫他們心生警惕。
上官飛燕制止了底下的人,她眼前一亮,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翹,朝绯衣男子露出甜蜜無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