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男子站在其中,刀斧幾乎加身仍不動如山:“這可是你們先動手的。”
他嘴角溢出一聲懶洋洋的笑,擡手輕拂。
數天後,有長居雪山的牧民途經此地,隻看見滿地焦土,遇雪成灰。
——
武當。
晨鐘蕩開雲霭,山門旁兩株松柏聳立,長階上刻痕不一,百年來被風霜磨鈍,岩縫裡探出幾莖野蘭,有松子墜地,和缤紛落英。
宋雁歸走在台階上,不由想起自己上一次來武當的情景,彼時她背負着俞岱岩生死未蔔的訊息,惶急無所依憑,生了急智跑去撞鐘,引來了俞蓮舟和張翠山。
那時正值春盛,而今已是春暮夏初。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暮春的花粉有些厲害。
經過練武場時,武當弟子正整齊劃一地演習劍法,裡面不出意外地沒有一個她熟悉的身影。
木冠博帶,蓄着短須的中年道士從紫霄宮中緩緩朝着二人行來,他比張三豐年輕得多,精神卻隐隐要差得多。
宋雁歸在他的腳步中聽出遲暮。
石雁自然也看到了陸小鳳和宋雁歸,這位和氣的武當派現任掌門和陸小鳳不算相熟,但他知道陸小鳳和師伯木道人的交情一向很好。
說起來他也算是武當的常客了。
“貧道不曾料到和小宋少俠一起來的會是陸小鳳你啊。”石雁笑呵呵道。
“哎,不是西門吹雪而是我,石掌門難道不應該感到高興嗎?”陸小鳳似真似假地調侃。
“陸大俠說的哪裡話,兩位一路風塵仆仆,遠道而來,務必請讓武當一盡地主之誼。”
“武當下的并非戰帖。”既非故人,宋雁歸索性省去寒暄直奔主題:“可隻是來邀請我玩的話,未免也太興師動衆了。”
她仰頭看向石雁:“石掌門,看在我們都是雁字輩的份上,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呢。”你請我來,究竟是什麼目的。
神它爹的“雁字輩”……陸小鳳哭笑不得,這孩子張口就來的本事真是叫他都望塵莫及。
石雁聞言卻撫須哈哈大笑,掩唇微咳,他清了清嗓子,沒有直接回答宋雁歸的話,轉而微微沉吟,道:“前不久,峨嵋派獨孤掌門和他的弟子蘇少英曾來過武當。”
他看向宋雁歸:“沒記錯的話,蘇少俠曾和小宋少俠在珠光寶氣閣有過一場君子比武。”
“是。”江湖如今人盡皆知的事,宋雁歸承認地爽快。
“比試落敗之後,蘇少俠将對招演練過數十遍,這才依稀看出小宋少俠的步法,似與武當師出同源。”
“捕風捉影的事,石掌門莫不是打算興師問罪?”陸小鳳眉心微微一跳,上前半步,側身擋在宋雁歸身前,故作輕松道。
石雁這話語氣雖波瀾不驚,可江湖中偷學别派招式算是大忌,這句話幾乎可以算是指控了——也能叫宋雁歸于江湖之中再無立錐之地。
“陸大俠不必緊張。”石雁擺手,微微搖頭,笑着解釋:“貧道此番邀小宋少俠來武當,絕無惡意。”
啧,磨磨叽叽。宋雁歸撓了撓頭:“還請道長别再繞圈子了。”請直接說出你的理由。
“未免突然,原是想明日再與小宋少俠商議的……也罷,”石雁看着眼前明亮跳脫的青衣小人,含笑微微點頭,繼而肅聲,長長一揖:
“貧道腆臉,想請小宋少俠,承繼武當掌門之位。”
陸小鳳/宋雁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