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朕似乎沒有那麼敵意了。”
江照月沒有回頭,這句話看起來沒頭沒尾,可張天師知道怎麼接:“邊關多年,侯爺也成長了,不再是孩子脾氣了。”
“是嗎?朕居然有點想念從前了。一同念書的時候,她每每總能把夫子駁地體無完膚,那才是少年意氣……”
“侯爺聰慧,世人皆知。”
“聰慧……她從來都是最明理的,怎麼……”
昨夜沒睡夠,現在頭還是一陣陣的疼,張天師比江照月自己還快反應過來,手指溫柔地覆上額角,輕柔的按摩讓人昏昏欲睡。
“謝家的那個孩子你見過了嗎?”
“在宮門口見過,不得不說,眉眼和謝将軍一模一樣。”
侯爺把她接回去,也不奇怪。
江樓月早在剛下朝的時候就把謝念接走了,不顧召見的命令,在冊封聖旨還沒下,那人還是掖庭戴罪之身的時候接回去的。是怕她會對一個孩子下手,還是……宣璟侯和謝将軍,果然師徒情深,不負外界傳聞。
“那孩子如何?”
“不及謝将軍當年萬分之一。”
張天師竟挑江照月喜歡的說,果不其然,威嚴的君王也綻開笑靥,那裡邊,是諷刺還是幸災樂禍?或是兩者都沒分别。
“可樓月喜歡她。”
帝王家做久了,就開始幻想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了。聽及此,張天師趕緊低頭裝沒聽到,君心難測,天知道這裡的喜歡是哪個意思?眼觀鼻鼻觀心,說起點别的:“陛下可想知道當時的場景?”
“講。”
時間撥回到剛剛
來接自己的人走了,臨走前給了一個令牌,說有了那個在皇宮裡可以暢通無阻,謝念把玩着手上的鐵疙瘩,上面隻有兩個字:宣璟。是她的封号嗎?璟,玉的光彩,很襯她。她說自己被封為郡主,真的假的?自己的封号會和她一樣好聽嗎?如果能自己選的話,她也想要玉作封号,瑤,玦還是别的都無所謂,跟她相稱就行。
馬車突然刹車,謝念沒坐穩,連人帶書險些摔在前方平地,她拉開簾子看看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嚣張的聲音響起,而且有點莫名耳熟。
“前面是誰敢擋本郡主的道?”
謝念從窗戶看去,和那個人正眼對上,想了一會,沒想起來,謝念也就放棄了,吩咐車夫先讓她走,就放下簾子不再管。
“好嚣張的女奴,不知使了什麼手段,讓宣璟侯收你為徒,還封了郡主,想跟我平起平坐,下輩子再想吧。”
謾罵聽得多了,自然不放在心上了,謝念專心看着手裡書卷,兩耳不聞窗外事,可那邊不這麼認為,還覺得謝念在挑釁她。滿京城誰不知道她昭容郡主王婉,當今皇後親妹有多出名,而且皇後多次出面想讓她拜入宣璟侯門下,人不僅拒絕,還一點面子不給,說她沒有練武的根骨,不用再來了,如今收了這麼平庸的一個奴隸為徒,簡直是對她最大的侮辱。現在好了,還沒敬拜師茶呢,就這麼目中無人,要是咽了這口氣,她以後還怎麼在京城混?
“謝家那個賤人當年不明不白生了你,沒爹的東西,沒教養也是正常的。”
“昭容郡主好教養。”
簡單幾個字,讓在場所有人都跪下了,江樓月踏步而來,沒看車上的王婉,直直地走向車夫,奪過手中鞭子,一回身,先給了她侍女一鞭。凄厲的尖叫劃破天際,把謝念從書裡拉了出來,看到熟悉的人,謝念不自覺地笑起來,碰到江樓月冷冽的臉色,又有點不敢笑了,把書放在馬車上,走到江樓月身邊。
“郡主剛剛說什麼?”
循循善誘的語氣,王婉聽出了數九寒冬的冷意,為了面子,她強撐着,讓自己不要害怕,直面江樓月。
“本郡主說什麼,應當還輪不到宣璟侯來管吧。你一不是我長輩,二不是我師尊,我憑什麼重複一遍?”
地上的侍女還在發抖,江樓月那一鞭沒收着勁,幾乎是自上而下的一道傷口,臉破相了,骨頭斷了,跪在地上嗚嗚的哭。江樓月氣壓低的可怕,走向王婉,她吓傻了,嘴裡一個勁地說些别的。謝念看到遠方有一個小點,那個點越來越大,近些才看到小太監抱着聖旨往這裡來,他跑地極快,生怕慢一步,局面變得更加慘不忍睹。
“聖旨到——”
江樓月很不情願地收手,走到謝念身邊跪下,把她也拉了下來。王婉不知道這是什麼,順從着跪下來,四下看看,總有點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在小太監開口後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