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是江樓月自己,皇後的人這兩天不安分,郁昌公主也是,這位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妹妹,如果不是因為先帝奪位時她隻有七歲,又怕人說先帝濫殺無辜,也是要死的。
跟母親一樣,她也不被先帝允許加官晉爵。
不過因為害怕有損名聲就把後患留給後人,姨母當真是老糊塗了。
江樓月思索着,歎氣。
比起郁昌公主,還不如讓江照月繼續當皇帝呢。不過也是奇了,這個長公主一直無人問津,剛滿十五就被打發到一個偏遠的封地,聽說江照月懷孕了,遞了折子說要來賀喜。
…………
誰家賀喜這麼早啊……
江樓月看看五個多月的肚子,這孩子,生下來也活不了吧。
“朕想封你為兵部尚書。”
呵。
大将軍是三品,尚書也是三品,沒變化,可一個有兵權,一個什麼也沒有,還要惹一身泥,如果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可現在不行。
不過這倒是一個很好的調回京城的時機,江樓月覺得,如果想回來的話,這個機會以後不會有了。
“原來的兵部尚書呢?陛下不要了?”
思及此,一個虛胖的帶着黑眼圈的人就出來了,江樓月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倒是覺得,這樣的人,不該在兵部,去禮部做個吉祥物才是他的用武之地。
“怎麼?樓月憐惜他?”
這話怎麼說的這麼别扭?說不上憐惜。隻是這樣的人,實在不适合待在這裡。
“陛下說笑了。”
“隻是這邊關将領的人選,陛下有心儀的人選嗎?”
如果一定要退的話,江樓月也希望那個人能有能力一點,至少不能和幾年前一樣。
“你的副将。”
江樓月不意外,不過……皇上什麼時候這麼重用她的人了?疑神疑鬼的毛病好了?江樓月想想前幾年,每天幹什麼都有人看着的日子,不過這樣的行為放在江家,好像都是正常。
“陛下怎麼說,就是怎麼樣吧。”
江樓月跪下謝恩,她知道,自己算是走到頭了。
北境,京城,好像都沒差,隻希望皇上任命的那幾個人,真的有用吧,她隻需要給阿念攢點人脈,保護她以後不會走上她的路就行了。
江樓月默默為曾經的副将點了根蠟燭,比起這個,她還不如去戰場上挨刀子。那樣還更好受一點。
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反正應該回去了。阿念睡了一整天,會不會回去跟她鬧别扭呢?鬧也沒關系,她自有方法讓小徒兒開心起來。
“樓月……”
也不用管什麼禮儀尊卑了,江樓月覺得,跟這個姐姐在一起多了,真的很容易生出篡位的念頭。知月死在她手裡,師父也間接因她而死,她現在能平靜地在這裡跟她說話,不光因為江照月還算是個勉強賢明的皇帝,而且自己活不長了,總不能把人得罪光了。
要是她能再多活幾年的話,這個位子她江樓月也不是不能坐,可惜了。
葉溪舟這幾日總是給她送信,說師父的方法已經有眉目了,讓她千萬等着。相伴多年,葉溪舟比江樓月自己還清楚她腦子裡想地什麼,能活一天是一天,哪天不高興了,抹脖子就一死。
昨天說找到了一直沒找到的藥材,今天說看到一個很好的改良方法。江樓月很感激葉溪舟,她想過倘若她死了,謝念一定會托付給她。身體越來越大的負荷讓江樓月明白,她等不起了。
百年無人能解的毒有了解藥,她是高興的,隻是解的不是她而已。
江樓月低頭,拿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這幾日的晨練,好像幾年的英姿飒爽都是笑話。
總要接受的,不是嗎?她這樣寬慰自己。江照月就是不提回來的事,她也是要自己提的,感謝她,給她留了點面子。
江樓月出宮後,沒有坐上馬車,吹着風散步,月亮沒有,星子越發明顯。江樓月費勁地回想以前看過的天文知識,這個是啟明?這個是長庚?想了半天,發現人家還是同一顆星星。江樓月尴尬了一會,低下頭快步走了。
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江樓月看到了謝念。不知等了多久,衣服完全不起作用,還是冷,不過冷的是自己。謝念摸了一下她的手,把手裡的暖爐塞給她,可是她還是感覺不到暖意。
看來下次要換個更熱的?
被謝念拽住的時候,江樓月隻有一個念頭。
如果這個人是師父的話,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