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吻了她的眼角,為了幫她拭去那一滴淚。
“罷了。”
是放棄的語氣,江樓月不清楚自己看到謝念的樣子是什麼感覺,但她如釋重負,好像從現在開始,她終于不用自欺欺人,謝念和謝音華本就不是一個人,自然不可能一樣。
那謝念呢?這個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帶回來的孩子呢?她會覺得不公平嗎?會覺得她自私嗎?江樓月不喜歡任人魚肉的感覺,現在是她鮮少的無力時。
“師父,我喜歡你。”
少年人的喜歡就這麼說出了口,年長者沒有往哪一方面想,隻當是平常純粹的情感,像往常一樣,對她報以同樣的情感。
“師父也喜歡阿念。”
謝念不滿地抓住師父的袖子,她要聽的不是這個,可江樓月不知道。
“無論阿念變成什麼樣,師父都喜歡你。”
果然還是孩子啊,安全感不夠,就擔心大人會抛棄她。江樓月隻感覺有點好笑,想想以前自己也是這樣的,就更有回憶感了。
謝念不是很想在這裡說,這不是她設想的說情地點,那個地方應該浪漫,能讓師父進可攻退可守,而不是像現在,這麼草率地說出了口。可有什麼辦法能夠補救嗎?她不知道,但是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好說話的時候。
“诶?”
在謝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樓月一把把她拉入懷裡,鼻子裡浸盈着皂角,是師父衣料的味道,她試了無數香料,都沒有試出來的味道。
“我倒不知,天師有聽人牆角的喜好。”
身體素質差了,不代表以前的東西都忘了個一幹二淨,江樓月可以保證,在張百年看清謝念的臉之前,她就已經反應過來了。而那個被她罵聽牆角的人,端地一副好架子,數月不見,倒是越發地“仙風道骨”。
“侯爺此言差矣,小道碰巧路過,怎能算得聽牆角呢?”
江樓月不想在這裡跟她掰扯,她其實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把小徒兒拉進懷裡,她很快找了個理由:謝念剛哭過,臉上一定不好看。為了小徒兒的面子,江樓月才這麼做的。
自己可真是愛護徒兒的好師父。
“天師還不走嗎?是這前方有什麼石子擋路?老眼昏花看不見也是正常的,樓月叫宮人幫您掃一掃?”
江樓月的嘴沒停,就算她和張百年暫時達成了什麼共識,完成了什麼合作,見到人,她還是一樣怼,不過語氣比之前客氣點了,這是一個重要的點。
“侯爺這話說得,倒像是懷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莫不是在“金屋藏嬌”?”
話還沒說完,江樓月手裡的佩劍就要出鞘,沒有人可以這麼說謝念,她也不行。一雙手覆了上來,謝念擡頭看向師父,眼裡的淚已經沒那麼明顯了,她搖搖頭。在這裡出手,可不是什麼好事,哪怕是為她,謝念也不希望。
“沒事快滾。”
真是的,都回來了,說話還是這麼粗魯。這種話張百年隻敢在心裡想想,江樓月得天子特許,入宮可不卸劍,就算她劍不是玩地最溜的,戳一下可不是鬧着玩的。
“得嘞,這就走,您走好。”
也不知是哪裡學來的小二做派,張百年跑地飛快,還特意和江樓月來了個擦肩而過,連謝念都沒發現,江樓月被塞了個東西,是張百年給她的字條,上邊是一句詩。
血萼灼春恩難授。
已經回去的江樓月看到,難堪地閉上了眼睛。
“東西給她了?”
“是。”
未央宮裡,皇帝坐在榻上,左手拿折子,右手拿筆在上邊寫寫畫畫。張百年頓時換了張臉,恭敬又不失谄媚,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權力是怎麼來的,她不會造次。
“樓月什麼反應?”
江照月的反應堪稱精彩,她順勢就丢下東西,跑到張百年的跟前,眼裡的狂熱比之更盛,她很好奇,江樓月如果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厭惡?苦痛?還是什麼别的,可張百年隻是搖搖頭,她什麼都不知道。
“廢物。”
江照月的轉變就在一瞬,可能是孕期激素的問題,翻臉比翻書還快。張百年立刻跪了下去,這一個月,她算習慣了,這位皇帝之在她給宣璟侯算命的時候臉上好看點,其他?那就是“八月的天,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陛下莫急,臣看今日侯爺運勢不錯,應當……”
其實是她後邊說不下去了,幹脆停下來讓江照月自己補,她無論怎麼說,都不會比江照月自己想出來的更滿意。
“是嗎?那可是一樁好事,快,傳令下去,宣樓月進宮,朕要見她。”
張百年一聽,那怎麼行?今日自己還約了江樓月的,要是進一趟宮,保不齊幾個小時又沒了。張百年是左思右想,總算想起皇帝肚子裡孩子的生父,那位貴妃娘娘今天似乎是有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