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衣袖,那人隻是頓了一下,整個手臂就被拽住了,動彈不得。謝念早扔掉礙事的鑰匙,她迫切地想看一眼,就一眼。
來人帶着面紗,謝念看不到,她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拽到欄杆邊,紗被撕地粉碎,臉呢?
那人沒有臉。
這是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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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念遺憾地睜眼,最近的飯越來越少了,快被遺忘了?還是皇帝真想要她命了?謝念擡手捋頭發,一個東西掉在地上。
是鑰匙。
大門鎖鍊纏了一圈又一圈,鑰匙也就那麼點大。驚喜從心口下來,彌漫在全身,顧不得擋視線的那縷頭發,謝念撲過去,往四周看了看,沒人,這才放心地到角落去,看起了那個和夢裡一般無差的鑰匙。
是夢?還是現實?
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南華經》上怎麼說的?謝念懊惱從前不曾仔細看過這些修身養性的書,隻一味地鋪在心術一類。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第一步她都沒開始,而師父在盡頭等她。
不知哪裡來的執着,謝念總覺得師父沒死,可能是玉佩?手撫過涼的翡翠,激起一陣寒栗。無論帶多久,玉佩都是冷的,這反而讓謝念清醒,不至于昏了頭。
今天的熱度有點太高了。
謝念解下玉佩,貼在額頭上,不出意外,她的駭人體溫讓玉也快蒸發。
在這裡發燒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沒有傷口,飯菜也不是馊的,頂多不是那麼新鮮。果然,病還是不能壓,為了砍那一家人的頭,謝念不知疏通了多少關系,積勞成疾?算吧。可怎麼聽着,都像是亵渎這個詞。
這可怎麼辦呢?謝念勉強支撐着起來,目光所及連獄卒都沒有,燒死在這裡?給她鑰匙的人應該也不想這樣。“咔嗒”一聲,門就開了,應該去找點東西,有個人也行。
一陣喧嘩,匆忙趕來的獄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這位人物是怎麼出來的,手裡的鑰匙又是哪裡來的。這一幕可不能傳出去,于是幾個人一對視,典獄長一拍腦袋,還是當做無事發生好了。
也不能把謝念撇下不管,萬一皇帝找他們要人怎麼辦?到日子交不出人,那才是真正的“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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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江樓月順利地走出了第一步。
有了飛白的第一次,江樓月的第二次就容易很多了。不過是從房間的一頭到另一頭,卻足以讓江樓月熱淚盈眶。
她可以再一次站起來了。
不說别的,這本身就足夠讓人振奮。葉溪舟說不出話,她見證了江樓月的所有努力,她的成功也有她一份。
到今天,江樓月才算是真正重活了一遍。
剛被強度運動折磨的腿還不能這麼糟蹋,很容易累。江樓月順勢靠在葉溪舟身上,等痛楚從身上下去,額頭上已有一層薄汗。
“怎麼樣?三個月就能下床,這應該夠你改良那個新方子了?”
葉溪舟半扶半抱地把江樓月弄到椅子上,給她擺上熱茶。霧氣升騰,江樓月無聲質問,葉溪舟一開折扇,一揮,那點氣就沒了。也行吧,江樓月接過那盞茶,喝一口,味蕾和黃連在嘴裡打了一架,咽地痛苦。
“不過這方子還是隻能給你用,旁人可沒有你這個狠勁。”
日日練習,操之過急。也就是江樓月,在葉溪舟定地期限旁來回蹦跶,還好,結果不錯,對得起她這麼多日夜的努力。
“不過還不行。”
江樓月一聽就不樂意了,葉溪舟作為自己的主治大夫可是答應過的,隻要她行動自如,就可以出伴月閣。
“還不夠穩定。”
像是應和她這話,江樓月的腿忽然一陣疼,還是兩條腿一起,她都不知道該先抱哪一條。葉溪舟一臉“果然如此”,看吧,這就是操之過急的後果。
“在你能真正行動自如之前,還是好好待在這裡吧。”
這話葉溪舟說過兩次,一次是兩年前,一次是現在,隻是人不同。
冬季萬物凋零,落葉都掉光了,偏偏還有一片主動飛到葉溪舟的手上,她不過稍稍用力,它就化為齑粉。
江樓月可以走出這裡,飛白不行。
這輩子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