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謝念愣了一會,巨大的喜悅砸中了她,連上天都在幫她,她現在不知道該開心成什麼樣子。可是她低下頭,死死咬住牙關,嗚咽的聲音沒有傳出來,江樓月一擡頭,看到的先是眼眶裡沒掉出來的眼淚。
謝念已經長地比她高多了,有大半個頭,低下頭一片陰影籠罩,這才讓江樓月有點實感。謝念已經認出自己了,不行。江樓月沒想過自己這麼快就身份暴露,而且從她的角度來看,謝念根本沒有完整的證據,不過是思念成型,看到一個相似的都這麼叫罷了。
“郡主的師父早就死了,對着一個活人,還是不要這麼說的好。”
聽着像是對自己和死人比的不滿,謝念知道師父想做什麼。不想認她嗎?不行。謝念說過,如果師父能回來,她一定要一遍遍訴說自己的心意,至少也要到能讓師父倒背如流的程度。
“師父你别騙我了,明明已經回來了,為什麼不來見我?長公主的府邸就這麼舒服嗎?師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江樓月說了什麼都沒用,這個人裝聽不見啊,甚至害怕江樓月跑了,還一把撲進她的懷裡,可是她沒想到,這麼多年,自己長了多少?不說那個身高,江樓月被毒折磨得消瘦不少,哪能把她這麼一個身高體壯的人完全攬住?所以謝念在她懷裡,分外好笑。為了磕在師父的肩膀上,不知道彎了多少的身高,體型直接比江樓月大了一圈,和她楚楚動人的樣子一點不一樣。
江樓月不過花兩秒就接受了自己沒瞞過去的事實,左右自己回來也是有幫她的意思,就當出了一個小意外吧,就是别的事情麻煩了。
這麼想着,江樓月用了點力回抱住她。謝念這幅樣子她許久沒見過了,印象裡那個會給自己撒嬌的孩子不見了,不過現在的這個,也不錯。
“師父你這次回來多久?還走嗎?可以去我那裡住嗎?”
說着,謝念想到自己幹了什麼事,身子都僵硬了一下,江樓月知道她是想起洞房花燭的事了,她還挺好奇謝念的樣子的。小徒兒像賭氣一樣,把臉撇開,就是不給她看。
啧,怎麼還鬧脾氣了,無緣無故結婚的人是她吧,她還沒說呢。
謝念慢慢把身子撐起來,還是沒有放開江樓月的手,又怕她看出點什麼,隻是不說話。江樓月也沒松,任她牽着,“清早就來了,到正午都不吃飯?跟誰賭氣呢?”
謝念總不能說,自己是專門為了等師父吧,也不好說自己不餓。江樓月也不在乎她的答案,先讓人把飯吃了再說吧,至于别的,以後再說。
謝念跟在她身後,眨眼都不敢,她怕又是空歡喜,盡管剛剛的擁抱,她聽到了規律的心跳聲,盡管不那麼有力,但也鮮活地跳動在她右邊的胸腔。
這不是夢。
謝念的眸子暗下去,她想,張百年還是有點本事的。
也不枉她跟人做交易,做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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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謝念已經認出來了,江樓月也懶得先去卸妝,先吃飯吧。沈願還不知道,那還是裝一下吧。
江樓月和謝念進來的時候,江澤隻掃了那一雙牽在一起的手,再和江樓月對視一下,就什麼都懂了,她剛和沈願進行完一個話題。沈願的臉色卻不怎麼好,也不知道她倆聊了什麼。走近了點,江樓月自然地把手松開,沈願還沒有看到,很好。
江澤笑着為江樓月引薦了一下,不過大家都是開水鍋裡的老熟人了,全場大概隻有沈願一個人不知道。那一場飯吃地還挺尴尬的,沒什麼人講話。江樓月沒道理和她們那麼親密,自然閉嘴;謝念見師父不說話,自己也不說話;沈願本就不是多話的性子,也不願多說。可憐了江澤,一頓但隻有她在說話,不過還好,或多或少會有一兩個人接她的話。
每次那個人說完話以後,郡主都會搭話。沈願感覺不對,她看到了謝念當時為她停留的腳步,隻以為又是郡主一時興起,看上了這個人。思及此,沈願眉頭都皺了點,她不是對謝念喜歡的不是男子有什麼意見,隻是這馬上都要幹正事了,她還是這麼吊兒郎當,看着都讓人生氣。
特别是吃完飯要走的時候,謝念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那個人身上。那個人倒不怎麼搭理她,可沈願怎麼看,都像是一種縱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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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露餡了?"
吃完飯,江澤在花園裡散步,江樓月在亭子裡喝茶,剛剛的菜吃太多了,她又不喜歡動,除了風有點大,其他都挺好的。江澤看了看外邊那深一腳淺一腳的雪,也被江樓月拉來喝茶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她能憑着一個疤痕就認出我,你說這稀不稀奇。”
雖然早晚都是要身份暴露的,但這也太快了吧。江澤看着江樓月的妝面,聽她這麼一說,又擡起她的手腕。上邊纏着一圈紗布,江澤靜默了一會,用眼神向江樓月示意:你的意思是,她透過這個紗布看到了你的傷痕?
這不扯呢嗎?
江樓月倒不這麼覺得,小徒兒連自己好幾年前的說的話都一點沒忘,這個估計也是真記得。這麼想着,江樓月把那個紗布拆下來,裡邊是一道新傷,她今早剛劃的,新鮮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