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得一聲,炙熱的白熾燈打開,趙語止下意識閉上眼睛,而後又緩慢睜開。
此時是淩晨兩點整,輪到她接受詢問。
“姓名。”一道冷峻的聲音響起。
趙語止昏昏沉沉地往前看,她前方不遠處坐着兩個警察,一男一女身穿制服,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
剛剛開口問話的是坐在右邊的女警,她的面容隐藏在陰影中,趙語止看不出她臉上的神情。
坐在左邊的男警身旁還有另一個穿着常服的工作人員,是一位翻譯。
這裡位于K國首都,官方語言是這一國家的國語,趙語止并非K國人,雖然能熟練使用這種語言,但出于多方面考慮,詢問現場仍配有專業翻譯,以備不時之需。
趙語止眨眨眼,忍住眼中的酸澀感,遲緩地開口回答剛剛的問題:“趙語止。”
“國籍。”
“R國。”
“年齡。”
“25歲。”
“與死者李庚易的關系。”
趙語止聽到這個問題,頓了頓:“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聽到這個回答,女警盯着她看了幾秒,這才繼續問:“你本月27号為什麼會去遠山莊園?”
終于到了關鍵問題。
趙語止不自覺地坐直身子:“為了領一個小說獎項。我在26号上午十點乘飛機來到首都市,之後去了酒店休息,27号下午三點鐘到達莊園見到了李庚易先生。”
警方已經知曉遠山莊園昨夜舉行小說頒獎典禮,因此對趙語止的回答并不意外。
“26号以及27号的白天你都在酒店待着?”
“差不多。我在倒時差,身體不太舒服,26号中午午覺醒來後去酒店樓下的藥店買了感冒藥,吃過藥就睡了。第二天白天我也一直在酒店,直到下午兩點在酒店退房,鄭逸德先生安排了專車将我接去莊園。”
趙語止口中的這位鄭逸德先生是莊園裡的年輕管家。
說到這裡,趙語止又補充一句:“我在此之前并未去過遠山莊園。”
“你既然從未來過這裡,為何敢獨自一人前來異國領獎?”女警的語速慢下來,她正在仔細觀察趙語止,“據我所知,這是遠山莊園第一次舉行小說頒獎宴會,而且僅僅邀請了五位推理小說家,那并不是一個出名的獎項,而你也不是一個出名的作家。”
最後一句話太過尖銳,女警說完後才意識到這一點,立刻充滿歉意地看了眼趙語止。
趙語止并未在意,坦誠道:“這是我第一次獲得小說獎項,這次頒獎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她說到這裡,順便提及獲獎的那篇小說并非她一人完成,小說的第一章是由她的搭檔蘇茗所寫。
趙語止想起她與蘇茗的第一次見面。直到現在,她還覺得一切都仿佛一場夢。
三個月前,她剛剛搬去港城,接管一家二手書店,平日閑時會寫一些推理小說,但屢次被退稿。
直到不久後蘇茗從國外飛往港城,特意去了那家二手書店找上趙語止,請趙語止為她所寫的一篇短篇推理小說寫評語。
雖不知對方為何會找上她,趙語止仍認真看完那篇推理小說。小說分為兩章,第一章是一樁殺人案的發生經過,第二章是偵探的解密。
看完後,趙語止直白地給出評價:“第一章精彩紛呈,第二章的解密索然無味,我覺得偵探根本沒有找出真相。”
她本以為對方聽到她的評價會不滿,哪知蘇茗立刻激動拍掌。
蘇茗的那雙大眼睛中充滿期待,她的聲音像是剛剛烘烤出的曲奇餅幹,散發着溫暖的甜味。
“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我怎麼都寫不好,或許是我隻擅長天馬行空地設迷,卻做不好解密的工作。”
趙語止認真根據小說第一章寫出了真相,在第二章“解開”兇手在案件中設下的詭計,為這篇短篇推理小說寫下了精彩的結局。
她寫完後就将此事抛在腦後,結果出人意料,兩人合作完成的這篇小說在K國發表,并獲得了遠山家族的第一屆推理小說獎項。
趙語止和蘇茗二人作為獲獎小說的共同作者,約好27号那天一起去莊園參加頒獎典禮。
聽到這裡,女警眼前一亮:“可蘇茗昨日并未去莊園。”她已經看過在場人員的名單,并沒有看到這個名字。
任何計劃之外的變故都有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她家中出了意外,沒能趕來。”趙語止說完這話遲疑一瞬,然後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