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折寒又歎氣:“唉!這幾個不省心的,說什麼平日裡就是烏鴉運氣不好,根本遇不見神樹,幹脆采了些靈草來交差,可前輩您說,咱們這些個門族,怎麼會缺這種東西呢?”
眼看樊折寒又要開始絮絮叨叨,獨孤笙急忙應和道:“我也帶徒弟,我懂的,就隻能是大公子回去多費些心了。我呢,就先不打擾了,再去别處問問。”
“前輩慢走。”樊折寒笑着擺手,耳朵和尾巴在午後的陽光下白得發光。
錦逐鄉站在甲闆上聽完了全程,她确定了獨孤笙的做派還是青雲宗最經典的樣式,目前,隻有青雲宗那個暴躁的帶隊修士出了問題。
至于那個叫他“大哥”的高個子修士,錦逐鄉無法确定他是本來就那個樣子,還是說受到了流光的影響才變成了那副樣子。
淨夢秘境離着青胧野倒是不遠了,錦逐鄉把扶搖的安排告訴了樊折寒,他這回沒有再懷疑什麼,對外說了個“人齊了,急着回家教育孩子,各位見笑了”的理由,就起了仙舟,朝着青胧野的方向開了出去。
仙舟還沒出去多遠,扶搖又找上了錦逐鄉:“剛剛七殺宗已經離開了,但是,隐雀宗也退出了,和你們一個方向,警惕些。”
“沒看中?”錦逐鄉對隐雀宗的印象還可以,之前在雲外城酒樓裡見過的那個牧洗塵,腦子還挺好使的。
“挂了一身師門送的法器符箓,還是被人圍着打,有些蠢笨。”
“那是不如他們師兄了”錦逐鄉坐在船舷上,此時隻有幾絲雲,擋不住外面天高地闊,一條長河緞帶般橫穿而過,“好了,該出去了,改日再見。”
“你也保重。”
出了扶搖的地界不久,後面就多出了一艘陌生而過于奢華的仙舟,速度還不慢,看着是朝着他們來的。
不久後,那艘因為過于奢華而有些紮眼地仙舟與青胧野一行的仙舟持平了,牧洗塵走到甲闆上,對着錦逐鄉揮手:“恩人,您還記得我嗎?隐雀宗牧洗塵!”
“閣下既然是隐雀宗的内門親傳,為何不知去信青胧野再上門議事?”樊折寒适時地出現在了錦逐鄉身旁。
“急事!”錦逐鄉才注意到牧洗塵的表情不是很好,“後面有個空間裂隙還在擴大我們先提速了恩人你要不要來我們這我們這!”
他喊話的速度也不慢就是了。
樊折寒轉身沖去操控仙舟,讓其他人都去船頭待着。
錦逐鄉沒有接受牧洗塵的提議,她去了船尾,後面确實有一道黑色的裂口,在視線中以一個很有壓迫感的速度正在飛速擴大。
她能看得見,在裂隙之下,地面處的空間還是完好的,并且裂隙沒有向下擴大的趨勢,隻要迅速降到地面應該就沒問題了。
錦逐鄉估算了一下,仙舟的結構并沒有辦法支持那麼快速的降落,那麼隻有一個辦法了,她将自己的聲音擴到盡量大的範圍:“馬上炸船,借沖擊力盡快落到地面!”
樊折寒帶上前面所有人之後,向錦逐鄉傳音:“要炸了!”
仙舟爆炸的力量從錦逐鄉身後傳來,她調整了一下姿态,盡量借力向下墜落。
然後,她身後,隐雀宗的方向才傳來爆炸聲。裂隙已然捉住了那艘華貴仙舟,他們炸晚了一點,隻是一點。
仙舟下面是一處平原,錦逐鄉看着下面的草木越來越近,剛松了口氣,一道裂隙就拐了個彎,出現在了她的正下方,避無可避。
沒辦法了,錦逐鄉調動起靈力,召出長劍,打算直接禦劍向上,看是否還能飛出去,抓一線生機回來。
然後她感覺自己沖破了幾根木梁、一大片磚瓦,再一看,她正停在了一座繁華城市的上空,而這裡的天空,就好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樣,露出了熱烈火燒雲背後的漆黑空間。
錦逐鄉不打算在這裡停留,繼續禦劍向着天空上的裂隙而去,飛了片刻才發現,她飛出去多遠,那片天空也會後退多遠。
她試着下降,那片天空也自動下降,就好像是某種障眼法,但她卻沒有感受到有任何靈力在支撐這個障眼法。煩躁之下,她下意識試着向上打出一道劍氣,但直到那劍氣飛出了她的視線也飛出了她的感知範圍,也沒有碰到那處看似碎裂的穹頂。
她禦着劍站在空中,想起一百多年前那一次。
具體時間已經不清楚了,那時候她才融合中期,之前的修煉用光了靈石,所以找了處散修中間口碑還可以的黑市接了個任務,恰好有一隊修為比她高的人族修士要去打一個妖獸,報酬十分可觀,他們剛好缺個放哨的,就把錦逐鄉招了進去。
但剛到地方,那群人就變了臉。原來她早就被盯上了,從她打聽黑市口碑的那時候開始,她得到的消息就是引她入圈套的誘餌了。
黑市的主人看穿了她的僞裝,指名要她這段木材,無論生死,那處“有妖獸”的山洞,實際上是針對她一人的獵場。
現在她隻覺得自己比那時還要絕望,修士要到洞虛期才能窺見空間法則的一二,她一個結丹期,就算把兜裡的靈石法寶在這裡全都用完,都未必能摸到門檻。
誰知道這裡的時間流速和外界是不是一樣的?那座城市裡有沒有藏着可以輕易摁死她的存在?這處空間又有多少靈氣,能不能支撐她修煉下去?
沒辦法了,錦逐鄉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回到了那座被自己沖破房頂的小樓頂上。她準備探索一下這座城市,能找到出去的方法最好,如果不能,至少搞明白這裡有沒有強敵,哪裡靈氣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