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相歡是男子,他的房間在最裡邊,挨着泠蘿的房間,所以他不擔心這個樣子被别人看見,這樓層都是泠蘿的人,也沒有人敢看他。
泠蘿:“怎麼衣服都沒穿好。”
“剛從被子裡起來?”
“抱歉,我以為你沒睡,你下次若是睡了就别來開門了,現在天熱還好一些,若是天冷了,容易受涼。”
相歡拉着泠蘿進來:“沒事的,你敲門,無論如何我都要開的。”
泠蘿笑,從身後拿出一束花。
相歡驚喜:“給我的嗎?”
泠蘿:“給你的,這花叫安顔,放在房裡好睡。”
相歡接過來拿着,在房裡找了花瓶插着,又想去找點水來養着。
泠蘿拉住相歡:“不用水,這花這個樣子十幾天不敗,用水養卻撐不了幾天。”
相歡:“嗯,聽你的。”
泠蘿示意相歡坐,她伸手擺弄着花瓣:“等花瓣敗了,拿去曬幹,磨成粉做成香囊,放在枕頭底下也是一樣的。”
相歡:“好。”
泠蘿:“那你休息吧,明日我們便要回去了,今日睡早些。”
泠蘿起身走,相歡手疾眼快拉住泠蘿。
泠蘿回身:“怎麼了。”
相歡還未說話臉就開始紅:“泠蘿,離了你,我睡不着,會夢魇,時常驚醒。”
泠蘿盯着相歡:“真的?”
相歡點頭:“真的。”
泠蘿伸手勾着相歡垂下來的發絲歎氣:“之前怎麼不說,你這段時間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這才會夜裡看書到深夜,翌日日頭還沒出就醒了,每日睡一兩個時辰。
相歡拉着泠蘿的手松了些:“不知道怎麼說,反反複複夢到的都是那些,過不去,走不出。”
泠蘿:“我哄你睡。”
相歡擡頭:“真的?”
泠蘿:“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相歡搖頭:“沒有。”
相歡躺進床裡蓋着被子,泠蘿拿了本書。
“我給你念書吧,我念書很難讓人不睡着。”
相歡:“啊?”
“你給别人念過嗎?”
他其實是想問,泠蘿也曾這麼耐心又溫柔的哄過别人睡覺嗎。
泠蘿拿着書點頭:“念過啊。”
相歡垂下眼:“那他真幸福。”
不能洩露出一點妒忌。
泠蘿想着那個人,無奈居多一些:“不幸福。”
相歡不滿:“你都給他念書了,為什麼不覺得幸福。”
泠蘿歎息,笑了下又歎氣。
“傻相歡,不一樣。”
相歡:“有什麼不一樣。”
泠蘿伸手拍着被子:“以後給你說,今日我先念書哄你睡。”
相歡不想等以後,能說以後隻能證明現在他們的關系還不夠,才要等到以後。
不過相歡不會說讓泠蘿為難的話。
他認為泠蘿不願意就不願意,誰都不能冒犯,哪怕是他也不行。
相歡伸出一隻手抓着泠蘿坐在床上時,腰間挂着的落在床上的玉佩璎珞。
泠蘿沒發現,翻開書給相歡念書。
念的是本兵法,聽得相歡暈乎乎的,走神了一下後面就聽不懂了,隻能聽着泠蘿的聲音,卻不知道泠蘿在說什麼。
沒多久,眼皮越來越沉。
相歡迷糊的看着泠蘿的身影,漸漸的合上眼。
泠蘿又念完了一篇兵書,擡頭一看,相歡睡着了。
她放下兵書坐在床邊沒動就這麼盯着相歡的睡顔看。
為什麼不幸福呢,因為那人要的不是她念書哄睡,那人要的是自由,是遠離她母親。
不知道她們現在如何了,過得還好嗎,遊曆到了哪裡,這幾年一封書信都沒有寄回來過,她也不知道任何行蹤。
他有沒有開心一些,喜歡笑一些。
有沒有......想她。
十年了,她很想他。
泠蘿就這麼坐着,做到相歡完全睡熟了才起身,感受到腰間的玉佩被拽住了,泠蘿沉默的将玉佩解開讓相歡拿着。
又在房裡點了清心香,清心香配合安顔,會睡得好的。
出了門,泠蘿徑直去了房裡的書案旁,坐着寫信。
今年的信還沒寫,祭神大典都過了兩天了,他萬一想看又見不到會着急。
一年一次的信,泠蘿都會寫得很足,将一年遇見的樂事都說一說,寫了足足百頁紙,信封都需得是特地量身打造的才能裝得下。
泠蘿到了窗邊,讓人送來了碾子,細細将剛剛去尋的曬幹的安顔磨碎,磨了夠用一年的量,再将其包起來。
做完一切,泠蘿出門,親自将東西放到了部落最高的樓中。
上一年放着的東西已經被取走了。
泠蘿站在樓上吹着風:“阿父,我遇見了一個好看的人,原本隻是想着合心意才留着,現在我有些心疼他,心疼他的過往和小心翼翼,阿父,我成親的時候您會回來嗎?”
“抱歉,阿父,女兒之前還想着找個勉強有意之人成親,想讓您回來看看我們。”
“可是最近我發現這是不一樣的,您說的對,我不能求勉強。”
吹了許久的風,泠蘿望着遠方的曙光,從樓上躍了下去。
将剛剛的煩惱和不悅,都随着躍下時被帶起的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