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在卡瑪泰姬被王安排過夜的李幼桉剛剛洗漱完，準備睡下迎接明天的開會。王說理一些頭緒，明天再和他們商量。由于是女孩子的原因，她一個人享受了一間卧室。

卧室雖然複古，但是絕對沒有卡瑪泰姬的大門看起來破爛，相反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雖然跟爺爺說去同學家過夜了……果然還是要早點回去。李幼桉擦着頭發，由于卡瑪泰姬沒有什麼女孩子，吹風機什麼的就不要想了，她拿着毛巾揉了一下頭發，突然開始發起呆來。

頭發已經開始有分叉了，熬夜都沒有掉的頭發在這兩天掉的厲害，果然陰陽師注定秃頭，不是不掉而是時候未到嗎？

頭皮有些癢，李幼桉感覺頭發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她剛剛揚起下巴準備擡頭，濕潤的發絲上面就搭上了一雙大手，那雙手攤開了毛巾，稍微用力又把她擡起來一點點的頭按了下去。

白色毛巾擋住了她往身後努力看去的視線。毛巾開始給她擦頭發了，準确來說，是拿毛巾的那個人。

李幼桉受寵若驚，想擡手拿下毛巾，“八岐大人？”

“嗯哼？”八岐大蛇直接拍開了她的手，“人類的生活，真是有趣。”小陰陽師的頭發非常柔順，可能是剛剛才洗的原因，人類是需要時常打理自己的東西，這一點和世間萬物又不同。

好吧，李幼桉放棄了。就當神明大人喜歡體驗生活吧。說起來，别人給自己擦頭發，長大以後這還是第一次呢。

“說起來，八岐大人您對這件事怎麼看呢？”作為事情起始的源頭，李幼桉完全是在為八岐大蛇奔走忙碌。她是知道神明大人有自我意識，但是别人不知道啊！而且就算她說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控制這些式神，也要有人相信啊！

強大的力量本來就是誘惑本身。

怎麼看？八岐大蛇都懶得回答。自然是司空見慣，有誰不渴望神明的那份力量呢？八岐大蛇是高天原為數不多的不反感人類的神明，即使人類的本性醜惡，他也覺得十分有趣。

“那可真是，十分有趣啊！”

于是，李幼桉等到的是這樣的回答。估計這位看什麼新鮮玩意都是用的有趣這一個詞，李幼桉歎氣。

自己一個人為自己默默擔心，好像有點輕視了這位大人的武力值啊。

稍微放松了些，嘴裡哈出一口長氣，頭發已經不再滴水了，感覺到八岐大蛇放下了毛巾，李幼桉猜測他一定是擦煩了，擦頭發可是一件枯燥無味的體力活，畢竟自己頭發還算很多。

“大人您的話，會給自己擦頭發嗎？”李幼桉突發奇想，她甚至沒有見過八岐大蛇洗澡……嗯，本來就不能看别人洗澡吧。

“妖怪和神明與人類是不一樣的。”八岐大蛇也沒有敷衍，而是很認真的科普到，“清潔對于人類來說是必須的事情，對我們而言不是。”有的妖怪水生，一輩子泡在水裡，再洗皮都掉了。有些妖怪陸生，可能一輩子沒有去過水裡，更别提清洗了。

至于神明，說白了就是一種能量形成的東西，清潔都沒有必要。

結束了這個尴尬的問題，李幼桉這才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其實，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大人您好久了。”

“我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意外的話，是不是永遠也得不到神明的注目？”

如果不是這一款奇怪的陰陽師軟件，她也就不能在這個突然變換的世界生龍活虎的，或許就在那個漆黑一片的小巷裡，同瓊斯女士和伊凡一起死在那裡了。更别提什麼和超級英雄合作拯救世界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了，也見不到諸如歐陽兄弟這樣的能人異士。

說李幼桉帶八岐大蛇出了狹間，不如說八岐大蛇給李幼桉在這個世界存活的力量。

每當危險降臨，都有人守護在前方的感覺太好了。好到一想到如果突然失去八岐大蛇的話，這個世界好像已經沒有能讓她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了。

或許死掉就會回到原來世界也說不定，她曾經這樣想過。

為什麼會這樣想呢，李幼桉其實問過自己，你憑什麼确定八岐大蛇就會一直跟着你？陰陽師是一款軟件是吧，那麼它可不可能有一個期限呢？

李幼桉視線不變，一直在仔細觀察八岐大蛇的表情，但是神明大人的反應非常平淡。

“人類果然總是喜歡計較過去。”神明擡起戴着黑手套的手，挑起李幼桉一卷頭發，“為何不看向未來呢？命運這種東西，可不會重新開始一次。”

“命運是潮流，在它流逝的時候，絕不會出現逆流而上的人。”神也亦然。

海拔三千米的尼泊爾的夜空，每一顆星星都很耀眼。神話裡，一顆星星的墜落就是一個人的死亡，科學說，那隻是一顆行星的死亡。

“我的命運所系，不就是你嗎？”

李幼桉微愣，命運所系，神明大人還記得這句話嗎？天知道她當時隻是随便一說。

她看見神明大人彎唇笑了，然後聽見他說，“我的存在和你的關系，不是命運的抉擇嗎？”

她仿佛聽見群星在那一瞬隕落，嘭的炸開在地平線上，閃出耀眼的火光。

頭腦發熱。

“啊，是……，好像，是的。”李幼桉支支吾吾的，這話好像還真是她說的。

問完了八岐大蛇問題之後，李幼桉失眠了一整個晚上。或許是神明大人笑起來太暖還是自己心虛什麼的，總之第二天完全打不起精神。

直到吃完早餐後，王帶着兩個人來跟他們介紹。

“這是莫度，這是斯特蘭奇，他們都是至尊法師的弟子。”

一直還沒有見到的至尊法師的弟子，李幼桉幾個人面面相觑，歐陽星跑上去和王咬耳朵，“前輩，我們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