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有些好奇,你姓吳,為何要叫那關山樂爺爺呢?”
我忽的警惕起來,看向她。她鵝蛋似的臉上寫滿了坦誠和關心,卻沒有遮掩和算計。
“你是誰?”
“确是我疏忽了,竟忘了給你介紹。我是你要找的關神醫的妻子,我叫梅如煙。”她低了低頭,以示歉意。
“我不知道,他原是我外公,遇到之後,他讓我叫他爺爺。”我也算誠實。
她沉吟許久,扶我躺下,“小丫你先躺下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做碗粥喝。”
我卻不自覺地揪住了她的衣袖。
隻見她含笑搖了搖頭,“聽話,我一會兒就回來。”說着便出去了。
在梅姨的陪伴下,我在很長一段時間,日日待在房間内,又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可時間沙漏,所餘不多了,因為我确實已經好了。自始至終,我都不敢讓關神醫進我房間,他卻收留我給我治病,實在仁至義盡。
曾經的我那麼期盼着拜入關神醫門下,用所學知識幫助李蓮花度過難關。可現在,在這個古代的世界裡,我的身體已經不完整,我的靈魂已然破碎,我已經沒有自信克服恐懼,走到李蓮花身邊。我甚至都不敢走到人多的地方,不敢看男人們的臉。
我知道我病了,可我不知該怎麼辦,也不知該去向何方。
正在我自己喝水的時候,一個男孩偷偷溜進房間,走近我,十來歲的樣子,比我高了一頭。“我還以為你有什麼特别的,不就是個普通小女孩嘛。我爹還讓我離你遠點。”
聽聲音,就是那日給我開門的男孩。我低着頭,不敢看他。
“你怎麼不說話?現在你已經好了,是不是應該走了?别整日纏着我爹娘,他們都沒空給我上課了。”
原來是俠醫關河夢小時候。我忽然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擡頭看了看他,他鼻梁高挺,眉如墨畫,和他母親一樣也是一雙丹鳳眼,此時還有調皮的神情。我有些看呆了。
“有什麼好看的,讓你看這麼久。哼!果真不正常。”紅着臉跑開了。
自那日關河夢來過之後,我感覺自己又放松了一些,終于第一次走出房門。半空的太陽強入眼中,照的一片亮光,都睜不開眼。周圍綠樹成蔭,已是入夏。适應過後,看到後院幾個藥童在搗藥制藥,還有仆婦在煎藥曬藥,人來人往,我不禁看呆了。
“你在看什麼?”關河夢靠過來,“大家在幹活啊。你以為都像你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我在剛來這個世界愛做夢的時候,曾夢見我就是這其中一員。如今想象中的日子近在眼前,我卻沒了努力的力量和動力了。
“你既然能走出房間了,是不是就該出發,找你爺爺去了?”關河夢的話提醒了我。不光有爺爺,還有小五。我這一世怎麼死不要緊,一定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總有下次,讓我再來一次。
“哎呦!”隻聽關河夢大叫一聲。
轉頭一看,卻看見梅姨使勁揪着他的耳朵,笑着對我說,“小丫啊,擇日不如撞日,我和你叔叔有事情找你商量,咱們到大堂來。”
我跟在梅姨和關河夢後面,進了大堂門口便停下了,隻見關神醫坐在最裡面的椅子上,我又開始緊張。
“小丫是吧,你不舒服我就長話短說了。你外公原是我叔父,早年和我父親被奸人挑撥,兄弟阋牆,便離了家。後來我父親知道真相後四處找他,他卻失蹤了。父親臨終時囑咐我一定要找到他,可我隻打聽到他十餘年前在這石門鎮出現過,便在此隐居調查此事,直到一月前你出現才算找到了他。”說到這,他咳了咳,又喝了一口水。
“小丫,不知你願不願意留下與我們一起生活?我與如煙隻有一子河夢,膝下卻無女兒承歡。也算全了我父親的遺志。”
“可我想去找我爺爺。如果我認了你做父親,他會不會不要我了?”我還是想弄清真相。
“小丫,你還小,沒辦法保護自己,一個人在外不安全。”梅姨在旁邊幫腔,“等你長大了,學了一身本領,再去找你爺爺也不遲啊。”
說得确實有道理。我沒有武功在身,此時下山,不管是爺爺的事還是小五的事,總歸一個人做不了什麼。
“對啊,你不願意改稱呼,可以拜我為師,做我弟子,以後行走江湖還有一技傍身。”
“可我想拜師父,學武功。”我一心求去,卻已經沒了學習積累的耐性。
“我也有武功啊,如煙也有武功,你可以跟她學學。你現在下山就能拜師了?一樣被人欺負。”關神醫自賣自誇的樣子有些滑稽。
“我已經這樣了,不怕被人欺負。”我有些生氣了,轉身就要走。
“玉堂!你少說兩句。”梅姨拉住我,“小丫,這樣,我們收你做義女,你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等你身子恢複了,我找個武功世家幫你拜個師,怎麼樣?”
這倒确實不錯,反正這一世總會結束,回頭學會了功夫,下一世想辦法救小五和爺爺就是了。我點了點頭。
梅姨笑了。“既是你叫那關山樂爺爺,便也改姓關,名字你自己取,如何?”
“那就叫關心吧。”我不假思索地應了。
旁邊關河夢目瞪口呆,剛回過神來,大喊:“我不同意!”直接被關玉堂提溜出去,挨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