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河安去學堂,那些孩子都不跟我們說話。”我冷靜地陳述。
“那心兒一定很難過吧。”爺爺忽然抱住我,抱了一會兒,又說道,“爺爺小時候也曾經被孤立過,那時爺爺很傷心。”
我有點懵,可能我已經過了那個年齡段,沒把這些孩子當成同齡人,我好像沒有傷心的感覺。“沒事,我和河安一起,有爺爺就夠了。我不難過。”
爺爺卻皺起眉頭,“心兒,你給我詳細描述一下今天在學堂的經曆。”
我簡單把今天識字課的千字文、寫字課的字和黃帝内經講到哪裡講了講,自從跟爺爺在一起,我感覺自己話說得順了一些。
“看來心兒學的很認真。”爺爺點點頭,“爺爺卻不是問這個,你在學堂裡課間時間,可看見了關河柳?”
我費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關河柳是案堂關玉春的傳人,之前曾經跟河安是同門師兄弟。這麼想起來,我在學堂确實見過他,他被圍在一群男孩中間。這麼一提,當時我認出他的時候,還朝他揮手,他沒有看我,正在跟誰說些什麼,我也沒有注意。當時的我心中确實有一些尴尬和酸澀,可能這就是爺爺說的傷心難過吧。
我把能想起來的關河柳相關的事跟爺爺說了。
爺爺點點頭,“心兒,你若是想在學堂交朋友,那麼以後去學堂,可以留意一下别的孩子在聊什麼,誰跟誰關系比較好,也可以打聽一下他們各自是哪個堂的。跟爺爺描述的時候盡量用名字來講,誰說了什麼,誰做了什麼,這樣爺爺才能幫你打聽怎麼回事,也可以出出主意。當然,最簡單的方法,你的話,主動去找針堂的孩子說話,他們應該不會拒絕你。”
我從小上學的時候,媽媽作為一個高中老師,反複教導我,一定要和小朋友們友好相處,不要吵架。上學老師也講,要同班同學要團結友愛。在我的印象裡,每個班就是一個集體,沒有那麼多區分。有的時候,同學對我好,我就也對同學好;有的時候,同學對我不好,我也還是要對同學好。
現在想想,誰對我好應該也有緣由,誰對我不好可能也有起因,可我卻都沒注意罷了。
我點點頭,爺爺欣慰地笑了。午飯後,爺爺與河安一起打牌,我就躺在床上,這樣又過了一下午。
第二天一早,我和關河安還沒進學堂,就看見門口守着一個男孩,看見我過來,趕緊跑進學堂裡,可能是通風報信。我仔細記住他的模樣,一會兒打聽一下他叫什麼名字。他跑進去的時候,旁邊傳來一聲輕蔑的笑,周圍很多男孩,我看了一圈卻找不到剛剛是誰笑的。
這時學堂裡面聲音突然變小了,我帶河安進了學堂門口,男孩們紛紛坐在桌前,相互遞眼色,卻也不看我。我找了那個守門的男孩,果然坐在關河柳旁邊。
我起得晚,爺爺也沒叫我,基本卡點過來的。沒過一會兒,老師就開始講課了。
我感覺我在這裡的學業基本沒救了。字隻要是放在句子裡我基本都認識,單獨拿出來可能有點不太熟,倒也沒什麼;寫毛筆字實在不是我的強項,我看那個教寫字的老師拿起我的字,氣得差點把紙捏破;至于皇帝内經,他們明顯已經講了很長時間,已經講到中間了,我是抄過一遍,可沒人給我講過,老師一提到之前的案例,我就直接蒙圈。
中間無聊的時候,我低頭把周圍孩子的座次畫了張圖,老師點名的時候,就把名字記下來。反正都姓關,輩分是玉、河兩輩,大部分都是河字輩,隻要記住最末的字就行。課間還記了些孩子間的對話,打算回去之後拿給爺爺看。
終于熬到放學,我帶河安回到我們的房間,推開門進去,爺爺卻不在裡面。
我有點慌了。自我進了這藥王谷,爺爺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的情緒,替我出謀劃策。我已經把爺爺當做我身體的一部分了,是專門負責遮風擋雨的屋檐,是把我與外面世界隔絕的牆。可突然之間,我把爺爺弄丢了。
我開始奔跑起來,在藥王谷裡橫沖直撞。可惜這一世來了這麼久,我一點也沒有鍛煉過,不是坐車就是躺着,武功也沒有練過。不一會兒,就直喘粗氣,弓着身子跑不動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時候,一隻小手輕輕地抓住我的手。
原來是河安。
他臉上也有些着急,可卻說不出話,他一定也很擔心吧。我學着爺爺的樣子,抱了抱他。說起來,自爺爺從把他帶到我身邊以後,我竟然都沒怎麼和他說過話。可能因為他不會說話,存在感太低,我沒注意到。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總是沉浸在自己的煩惱裡,沒顧上他。
當我松開他時,他又用手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指了指一個方向,示意我跟他走。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但爺爺說過,我可以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