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十九眼中終于有些動容,“我,我沒跟笛家堡聯系過。”
難道笛十九與笛家堡的聯系竟然是在解蠱之後嗎?
我又問,“若是我沒告訴你這些事,你若解蠱,會告訴誰?”
笛十九沒加思索,“我會告訴我弟弟。我弟弟在我父母朋友家寄住,他還是個孩子,未入笛家堡。”
我冷笑,“他會把你的消息告訴笛家堡的人。”
笛十九雖面色蒼白,但語氣仍然堅定,“不會,他絕對不會。我們父母都在笛家堡死的,後來笛家堡又把我抓走,臨走前我把他藏在我父母的朋友家。”
我有些拿不準,“那就是信件被笛家堡中途截走了?”
笛十九又答,“這也不會。我給他發的信都是用隻有我倆知道的文字寫的,若不是他親自告訴别人,笛家堡絕不會發覺。”
這就是笛十九上一世的自信所在,也是她無愧于心的原因。我覺得她弟弟非常可疑,“你若是對我有一點感恩之心,就不要告訴你弟弟你的所在。”
笛十九皺了眉頭,“我弟弟跟你一般大,我們父母是笛家堡的殺手,自小便四處寄居。我親手把他養大,他生性善良,保證他不會跟笛家堡洩露半個字。求恩人允我們姐弟團聚。”說罷竟跪在我面前。
笛十九果然不會騙人,還拒絕地如此咄咄逼人,“我多說無益,你若能聽進去我說的半個字,就對你弟弟保持警惕之心。你隻要答應我在藥王谷時不要與他聯系,不要帶他進藥王谷。你若出谷,不再回來,便随便你。”承諾這種東西,自然得雙方都同意,才能生效。我不得不退一步。
笛十九點頭答應。
既然她沒有答應我的要求,我就沒有把笛家堡被滅的消息告訴她。左右現在跟她關系不大,而且若是晚些知道,她行事有所顧忌,說不定與她弟弟能直接斷了聯系。
不久關雲風推門出來,卻是問我那斑蝥香腺如何取。以前他給我講起來就沒完,每次問我答不上來的時候,他就在一旁輕笑。這次看他一本正經求教的樣子,着實讓我爽了一把,“材料備齊,再來找我,我再教你。”
這會兒關雲風沒有跟我聊天的心思,看着他和笛十九在說悄悄話,我識趣地離開了。
走到半路,卻突然想起來,我若學會了義父那一手金針封穴的本領,就可以帶着爺爺四處闖蕩了。于是又去找義父,義父卻讓我先學好黃帝内經,才能學會金針封穴,“你若是真想學,正好谷中學堂下周就要開始從頭講一遍黃帝内經,機會難得,我跟先生說一聲,你就跟着學吧。”
沒想到轉來轉去,還是得上這個學堂,而且又是以女孩的身份。不知還得鬧出什麼幺蛾子。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上一世我隻身一人、身無分文、饑餓難耐的情景反複在我眼前閃現,當時我下定決心,有機會一定要跟爺爺賺很多很多錢,每天山珍海味吃不了,每日绫羅綢緞換着穿。這一世又增加了賺錢的動力,我要挂上懸賞忘川花、通天草的消息,隻要多來幾個,既可以治爺爺,又可以治李蓮花,豈不是兩全其美。
第二天早上起來卻又蔫了,想起要去學堂,我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根本不想起床。想想我此番出谷幹了這麼大的事,得罪了角麗谯,與笛飛聲鬥智鬥勇,回谷竟然沒有一個人和我一起慶祝。
爺爺還瘋着,正坐在床邊給我做玩具;義父把我批評了一頓,估計還在想怎麼把我放進學堂的事;關雲風此番還不怎麼認識我,估計正忙着給笛十九湊原料呢;笛十九就更不用說了,她竟然當面反駁我,那意思不就是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嘛;關河安此時正在案堂,跟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可能是因為沒有生存威脅,我的動力一消失,感覺全身能量都耗光了,心情極度低落。我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想動也不想說話不想吃飯,躺在床上連胡思亂想的力氣都沒有。我叫爺爺把水放在床邊,餓的厲害就喝水。到了晚上,饑餓終于讓我爬起來,喝了碗粥。就這樣過了三四天,我終于餓得胃疼,疼得我直接起來找飯吃。
起來的時候,走路都有點飄飄然的感覺。桌子上的菜已經被仆婦收走了。我坐在桌旁發呆,努力轉動腦子想我到底是讓他們給我開個小竈,被義父發現;還是去找找針堂有沒有弟子的飯堂,去讨點飯吃。
正在此時,有人敲門。我簡單整了整衣服,裝作沒事的樣子大喊,“請進。”
竟然是關雲風。也是,我答應他要教他取香腺。隻見他一進門,皺了下眉頭,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