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安在一旁,提劍上前,“不如斬草除根。否則你的事,遲早會傳出去,于你不利。”
八斤的母親連滾帶爬,過來抓住八斤,抱在懷裡,“他還是個孩子!他過幾年就會忘了的。他不會說出去的。求大人放過他。”
八斤一邊掙紮一邊大叫,“我永遠不會……”沒說完就讓他母親捂住了嘴。
河安又上前一步,我攔住他,“若我此時殺了他們,與九兩又有什麼不同?”我想明白了,我來此是為了複仇,卻并不想和那些歹人同流合污。
我蹲下對着八斤的眼睛,“你父親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并不是不想我死,隻是我剛好沒有死而已。我是替那些已經死掉的人來找他尋仇。你若認為我是你的仇人,我也沒有辦法。我等你來找我。”
八斤在他媽媽懷裡不斷掙紮,想要說什麼,但他媽媽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把他的嘴按地死死地,隻發出模糊的“唔唔”聲。
河安站到我身邊,“若是讓我聽說江湖上有任何這些事情的傳言,我就會找到你們,殺人滅口,絕不放過。”
八斤的媽媽點頭如搗蒜。
我拉着河安從正門走到了大街上。大街上仍然人來人往,卻平靜地有些異常。我忽然一拍腦門,不好,我把瑤兒丢在醉花樓閣樓上了。
悄悄走近醉花樓,樓旁橫七豎八的雜役已經不見了,天機堂的弟子恐怕不知道這些,還是金鴛盟的門人有經驗。我和河安大搖大擺地走近,接近中午,其他客人們都陸續離開了,樓中一片祥和景象,姑娘們也在洗漱更衣。我們一起就這麼上了頂樓花南枝的房間,擰開鏡子的機關,閣樓的樓梯放下,我們上了閣樓。
隻見瑤兒正抱着花南枝的孩子,眼中含着淚,“關心,你到底去哪了?小寶他快不行了。”
我一看,孩子果然已經喘了起來,臉色蒼白,滿頭是汗。“你看怎麼辦?需要用什麼藥,我讓河安去買。”
瑤兒絲毫沒有看河安,眼淚流下來,滴在孩子臉上,“你若能再早點,我還有辦法給他續命。你回來得太晚了。小寶太可憐了。”
也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瑤兒這小丫頭跟這個孩子又聊了些什麼。不過我忽的想起羊藥師的痋蟲,還有花南枝的描述,我懷疑羊藥師給這個孩子種了痋蟲。“既然你沒辦法,不如讓我試試。”
瑤兒抱住孩子,“你不是什麼都不會,你又能做什麼?”
我從懷裡掏出一根香,“你忘了,我有除蠱香。我懷疑這孩子是中了蠱。既然你已經沒辦法,不如讓我試試。”
說罷拿火折子把香點燃。
閣樓地方狹小,不一會兒,香的氣息就飄滿整個空間。沒想到先開始有反應的,竟然是河安。他痛苦地跪在地上,雙手緊握。我擔心他把手抓破,趕緊撕了兩塊衣擺塞進他手裡。後面過了一會兒,那孩子才開始抖起來,我連忙又撕了塊衣擺塞進他嘴裡。瑤兒在旁擔憂地看着。
當我開始有點昏昏沉沉的時候,河安耳朵裡突然爬出了一隻痋蟲,果然向我飛來。我用剛切破的手掌抓住,痋蟲頃刻間化為灰燼。河安咬緊的牙齒終于放松了下來。
我輕聲問河安,“你怎麼中了蠱?”
河安面色蒼白,“我不知道,等我想想。”
我又去看那孩子,之間他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從他耳朵裡緩慢爬出了一隻明顯大得多的痋蟲,趴在他耳朵上,慢慢振翅向外飛時被我一把抓住,那蟲子在我手裡掙紮了幾下,扯動了我的傷口,這才慢慢死掉。
這應該是隻母痋,抓的時候頭露在外面,讓河安和瑤兒都看見了它漸漸化成灰燼的模樣。
“那,那是什麼東西?”瑤兒捂着嘴。
“這是怎麼回事?”河安同時說話。
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瑤兒忽然說,“你們看,小寶好了!”扯下孩子口中的布條。
隻見那孩子不再氣喘流汗,面色也紅潤起來,“這位大姐姐,謝謝你!”
我面對這麼天真的孩子,有些羞愧,畢竟才親手殺了他母親不久,“你叫小寶是吧。你母親托我照顧你,以後你便跟着我吧,小寶。你可以叫我關姐姐。”
小寶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的,關姐姐!我好了,我娘一定很開心,她能過來嗎?我想見見她。”
我糾結着怎麼回答。我看瑤兒也是一臉為難的樣子。
我還沒說話,小寶突然一口血噴在我身上。我趕緊低聲叫,“瑤兒,你看看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