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睜開眼時,發現周圍黑蒙蒙的一片,我躺在溫暖的被子裡,寒風凜冽刮在我臉上。我摸索着坐起來,突然間一個人影從我身邊起來,悉悉索索好像是找什麼。我趕緊摸我保命的發簪,卻摸了個空。我又運氣内力,發現體内空空如也。我有點慌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面上卻強做鎮定。
後來那黑影站起來,好像也不太高,大緻應該是少年或者少女。他走到不遠處,“吱呀”一聲,凜冽的寒風停下了,周圍更加昏暗了,更什麼都看不清楚。他又回到我身邊,緊靠着我躺下,一點也沒有緊張或者不好意識,仿佛這個動作重複過無數遍。
我還是沒動,腦海裡跑過了無數的可能性。他卻又坐起來,下了床,我聽見沉悶的一聲,他的身形在我視野中消失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傳過來,“郡主,您有什麼吩咐,小花在這。”
原來她是個女孩,我松了一口氣。無數離譜的可能被排除掉了。
不對,她說什麼?“郡主?”
小花的聲音清脆而堅定,“郡主救了昭翎公主,被皇上收為義女,封做郡主,在昭翎宮側殿養病治療。每日昭翎公主給皇後太後請安回來,都會來探望郡主,還有太醫每日例行診脈開藥。現在天色還早,郡主您是先休息還是先用早膳?”
原來這是在皇宮裡。這個小花不簡單,她看出了我的疑慮,假作詢問,實則回答。我得從她那裡獲得更多信息才行。“先不着急吃飯,先收拾好坐下,咱們慢慢聊。”
她聽了我的話,點亮了一旁的蠟燭,我這才發現不是天色太暗,而是我的眼睛看不清了。她站在蠟燭這邊穿衣服,她的影子就着蠟燭,映在我的眼中。她自己穿完衣服,就過來幫我穿,整理好發髻,簪好簪子。整個流程行雲流水,十分妥帖。我摸了摸最大的簪子,還是我原來的那支。
“郡主喜歡這支簪子,從來不離身,睡覺的時候也壓在枕頭下面。這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的吧。”小花的聲音帶着笑意。
哪有什麼重要的人,是我自己打的保命符,裡面有機關有毒藥,可以見血封喉。這些卻不用跟她解釋,“所以我這段時間是醒着的,隻是沒有記憶?”
“郡主入宮已經半年了,我是三四個月前郡主醒了才過來的,那段時間郡主像個孩子似的,公主對郡主愛護有加。郡主不用擔心,昭翎公主找了很多名醫,一定會治好您的病的,您隻要安心養病就好了。”
已經半年了,爺爺和女娲教的人不會不知道吧。公主應該是知道我是天香坊的東家,爺爺應該知道我在這吧。“我爺爺在天香坊,他怎麼樣了?”
“郡主放心,天香坊那邊一切安好,公主時常派人過去照應,但是宮中規矩森嚴,郡主爺爺可能沒辦法進宮。等郡主好些了,可以跟公主商量出宮回去看看。”
我總算松了一口氣。剛剛放松下來,肚子就不争氣地“咕”地叫出了聲。我感覺臉有些熱。
“我也有些餓了,郡主我們吃飯吧?”小花的語調也放松了些,聽起來有點像跟小孩說話。
我有點介意,不過她也沒犯什麼錯誤,隻是習慣了而已。“那就用膳吧。”
“是。”小花回答完就去開了門。我聽見她小聲跟門外的人說了句“傳膳”,我的臉又熱了,這些宮廷劇的名詞,我确實不太熟悉。
小花又轉身回到我身旁,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郡主,剛剛通知小廚房做飯了,可能還得等會兒。”她咽了幾次口水,還是打破了我倆之間的沉默,“郡主是公主重視的恩人,是我們所有人的主子。郡主之前曾經打碎過前朝的花瓶,在皇後娘娘手上劃過口子,把熱湯撒在公主身上,公主和皇後娘娘都沒有在意,還是一心為郡主尋醫問藥。我雖不知道郡主在擔心什麼,但您擔心的事都不會發生。”
原來之前小花說的像孩子一樣是保守了,這不就是個瘋子嗎。我感覺渾身像螞蟻撓的一樣,但順着這麼想确實有道理,巅峰太癫了,可不就無所謂了嘛。我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小花在旁邊恍然大悟,“郡主是尴尬了嗎?郡主果然好多了,都學會這麼複雜的情緒了。”小花這厮估計在旁邊看見我沒什麼反應,也放飛自己了。
被她點破,我面上有些挂不住,“你去問問早膳什麼時候能好,簡單點就行。”
小花出去了,我自己一個人回憶起之前的事,公主看樣子是沒事,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回來的,我失明很可能是中毒所緻。不知道關河安解了他手下的毒還會不會恨我,不知道女娲教怎麼樣了,不知道李蓮花現在在做什麼。不管外面如何,我必須要恢複内功才能出去。我盤好腿,運起一絲内力,用揚州慢口訣向驅内力向雙眼解毒,一周天下來,好像有點效果,我終于放心下來,後面就靠時間了。
小花回來,帶回來一桌菜,香氣撲鼻。我正眯眼在找筷子在哪,小花已經湊過來,“郡主早晨第一口就喜歡喝粥,來,啊,張嘴。”
我轉過臉去,“你把筷子給我,我自己來。”
“郡主不用不好意思,伺候您是小花的福分。”小花還在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