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切安好,柳樊瑀和馮挽輪流看着,倒是沒什麼動靜,對于這棺中女子,兩人還是大有抵觸的,府内衆人不敢靠近,也沒人來搗蛋,就這麼守了這口棺材幾日。起初柳樊瑀也懷疑是不是誏寒溪出門了,但一連幾天不在,柳樊瑀也便知道了什麼,誏寒溪不應會走的,又與那邪祟有關。
據說池老爺被先祖托夢了,先祖在夢裡打他罵他,說他把祖墳都刨了,罵他這個不孝子,池老爺自是害怕的,每每半夜起身都會吓得大叫,然後小心翼翼的來到前院看着柳樊瑀和馮挽守着那口棺材,也不敢向前,隻是遠遠望着。于是池老爺有一日問柳樊瑀:“道長...您看我神色,是被妖怪附身了嗎?”
馮挽看着這肥胖的身軀,臉色蒼白,眼底濃濃的黑眼圈,好似是有些瘦了,唇色毫無血色,憔悴的很,一下便笑了出來,随後止住笑聲,替柳樊瑀回道:“池老爺,你這是沒睡好,哪來的邪祟?”
池老爺聽了也傻傻點頭,随後走了。
池老爺走後,馮挽便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們可是守了這棺材三日,那妖物應早就知道了,它等的下去,我卻不願等了。”
柳樊瑀想到什麼,嗓音沙啞:“今日若再等不到,我們便毀了這具屍體,引那邪祟來自是。”
馮挽不作聲了,也就意味着他同意這個方法,他又問道:“池家小姐怎麼樣了。”
“沒救了。”柳樊瑀不怎麼願意說話,還是回道,“魂魄缺損之人,怎麼可能還活的了。”
馮挽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他繼續說道:“可以試試看那棺裡東西是否還殘留。”
柳樊瑀瞥了眼馮挽:“可以試試。”
馮挽舒心一笑,随後念叨着:“師祖說多下山曆練可以更理解他人,不過我們就已經是人了,怎麼個理解法,柳樊瑀你說呢?”
柳樊瑀歎了口氣,雙手抱臂,身體依仗在樹背,懶懶回道:“不知道,師祖他...”
柳樊瑀停了下來,他不再說話了,馮挽也隻是随便問問而已。馮挽總聽到師祖說柳樊瑀淡漠又傲心,不過馮挽倒是沒感覺到這麼多,他也就隻是覺得一件事,這個同門,貌似很在意師祖....馮挽也想告訴知道是他感覺錯了,但是這三人來,師祖起居都是他照料的,而且這人對師祖外的事毫不放在心上,就比如方才他與柳樊瑀談及池家小姐性命的時候,他似乎也沒那麼在乎。
可千師兄說我們下山曆練不光要看着世事變遷,也要救濟百姓,這樣做人方問心無愧,馮挽覺得吧,這種事情沒人做得到的,師祖也沒怎麼心懷慈悲,千師兄那暴躁的脾性,馮挽見了就想避開,所以想當年在甘山上,他沒少挨千師兄的戒尺。
馮挽想到這便閉了眼,迷迷糊糊間他自己好像是睡了一會,再次睜眼已是黃昏時分,馮挽從地上跳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手裡提着劍,問道:“該可以了吧。”柳樊瑀眼中布滿血絲,馮挽覺得這小子就是過分緊張了,也不多說什麼。
柳樊瑀守了三日這口死棺材,肚子裡窩着一團火,要說撒氣也不好,要說憋屈好想是有那麼一點,他這人最是遵守約定的,說到做到,所以他也不輕易答應什麼東西。但誏寒溪不是這樣,誏寒溪許下的約定,就跟他這個人一樣輕飄飄的,沒有分量,你說你想要他呆在某個地方,他貌似是點了點頭,可一轉眼便見不到他這個人了。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或許就如冬日裡的雪一般,時間到了便長久不了,又如絲綢滑過手心,惹得人心癢癢的,卻怎麼也碰不到。
柳樊瑀撤去結界,棺内女子還是安安靜靜的躺在裡邊,在此結界内三日,女子似乎看着更像死人了,隻讓人覺得陰森,柳樊瑀和馮挽都來到棺邊,兩人都緊盯着棺内的東西,柳樊瑀握緊佩劍,馮挽從袖中拿起黃符,一眨眼的功夫便貼在女子額前,兩人從那深坑内跳了出來。
棺内起初還是毫無動靜,随後便見那女子蓦然睜開了雙眼。說是睜開雙眼,不如說是沒有眼珠子了,她雙眼空洞,死死地盯着那半暗半亮的天空,随後嘴巴也慢慢張開,她的口鼻中竄出煙霧狀的東西,眼框内流出紅色的血液,流至發間。
黑煙欲要竄出棺内,柳樊瑀揮袖又将結界設了過去,二人皆用衣袖掩住口鼻,馮挽嫌棄道:“髒死了。”
柳樊瑀皺了皺眉頭,對馮挽說道:“這煙霧從哪來的?!”
兩人這三日看過這女屍,沒什麼異常,除了沒有呼吸外,跟正常人并無太大區别。黑煙一直往結界外竄出去,可是每次都會被結界彈回去,一次又一次....從棺内散出濃濃的腐臭味,擴散在此處。“這黑煙出去,隻怕是府裡的人都别想活了。”馮挽強忍着惡心說道。
黑煙遮住了棺内的情形,柳樊瑀将視線望向棺内,待他看清棺内情形便不願幹坐着了,馮挽似乎也看到了,兩人臉色皆是一沉。馮挽額前青筋暴起,他喊道:“那個屍體呢?!”
結界内忽然亮起了光,将整個黑夜照亮,越來越亮,“轟隆”一聲巨響,柳樊瑀感受到了什麼,他設的結界居然...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