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泓汲深深歎了一口氣。

……

妘逢雨此時單手撫在懸浮于空中的符箓，眉頭緊鎖，左手一用力，疼痛自掌心傳導到全身。他額角汗珠低落，“嘭！”的一聲，符箓在妘逢雨緊握的拳頭内瞬間化為白煙，随風消散。他喘着粗氣，習慣性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緩緩張開手掌，還好隻是一些擦傷。

随後妘逢雨便停滞了一下，師父還未回信。

傳信，傳音等符箓，褚泓汲給他的都是品級極好的。從他出柳府到現在，褚泓汲那邊理應是收到了，除非刻意不回。妘逢雨慌了，思緒片刻後，停下的腳步又繼續追趕。

符箓被逐一擊破，柳樊瑀在等着妘逢雨的到來，他一邊靜靜地看着誏寒溪，一邊伫立在那群死人堆裡。

離兩個時辰還有多久？

他什麼時候醒過來，會不會……不會醒來了，就像柳柒凝一樣。

柳樊瑀攥緊了拳頭，目光呆滞。

符箓劃破柳樊瑀的臉側，如利劍般飛過，最後貼到了一棵樹上，爆破聲随之而起，樹幹被穿透了一個大窟窿。柳樊瑀臉側被劃破了一道細痕，從中滲出血來，一直順着臉頰滴落。

妘逢雨從林間緩緩走出，右手提劍，左手拿着符箓于臉旁。他稍稍看了眼柳樊瑀，随後抛出符箓到誏寒溪那處，可就在靠近誏寒溪那一圈的時候，符箓便化為灰燼了。

柳樊瑀看着這一切，随後淡淡的問道：“為什麼要殺他？”

妘逢雨低了低眼眸，并未說話。

“他已經死了。”柳樊瑀語氣依舊平淡。

妘逢雨走近些道：“他會活過來的。”他劃破手掌，血液流下，随後攤開掌心給柳樊瑀看，劃痕在一瞬間愈合，柳樊瑀并不奇怪，因為誏寒溪也做過同樣的事。

“就跟我一樣。”妘逢雨繼續說着，他看出了誏寒溪周圍的那個陣。

柳樊瑀歎氣，自言自語道：“怎麼不是殺我就是殺他…”

妘逢雨瞧出了端倪，問道：“你可能打不過我，也不去柳氏那求助……你師祖待你不錯。”

柳樊瑀聽了便笑：“你師父待你可不好，讓你來當殺誏寒溪的刀。你不知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嗎？”

“甘山師祖的名聲，還是略有耳聞的。”妘逢雨道，“月伊的事，道友還是不必多想了。”

妘逢雨提劍的手顫抖了起來。

柳樊瑀看着他顫抖的肩，想到了他那句“我不想殺人”。柳樊瑀心道：“難道真是不敢殺，月伊竟會派這樣的人來殺誏寒溪，神的後裔有什麼不一樣？”

妘逢雨低了低頭，握緊了劍柄。

黑夜中兩位後起之秀刀劍相指，妘逢雨劍勢快準狠，幹淨利落，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柳樊瑀本身就已經非常疲憊了，他的動作比起平常還要緩慢，還是說妘逢雨這是在手下留情？

柳樊瑀頗有些不爽，他看出了妘逢雨心不在焉，殺人都在想事，也不怕被殺，真是有夠笨的。

兩人隔着些距離，柳樊瑀偷摸出一張符箓，趁妘逢雨不注意，直直抛出。妘逢雨方才被他淺淺刺了一劍，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符箓便已朝他迎面而來。

柳樊瑀心裡暗暗慶幸。

就在此刻，一條自泥土中翻出的樹根沖天而出，直直擋住符箓。

柳樊瑀輕“啧”一聲：“該死。”什麼東西？這種東西他也能召出來？！

“轟”的一聲巨響，樹根破爛，焦黑的殘渣從空中重重摔下。重重煙灰散去後，柳樊瑀瞧見妘逢雨一手掌心覆于地面，一手執劍插入地面，雙眸平靜，長發随風起。

妘逢雨直直站起，血液自他指尖出，點點滴滴的飄在空中，他靜靜地對柳樊瑀說道：“你打不過我的。”

柳樊瑀是真打不過他，不說疲憊不堪，就仗着這小子的神血來說，這可以說是削弱的誏寒溪啊！

别說削弱了，光有這種東西就已經比他厲害的不知道多少了？！誏寒溪還叮囑自己别殺他，柳樊瑀額頭滲汗，他不殺我就不錯了。

柳樊瑀沒學過怎麼用他體内的血，陣法也隻是誏寒溪教他唯一的保命用的，沾點血在符箓上的威力在妘逢雨眼裡根本不管用。

誏寒溪說他還不到學那個的時候，柳樊瑀本身也不願意用他的東西當做自己的本事，于是這玩意也就這麼算了。

現如今生死之間，柳樊瑀多少有些後悔了。

柳樊瑀心想，早知道就跑了，跑的遠遠的，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别是月伊和柳氏哪都好。

柳樊瑀的目的不是殺了妘逢雨，要殺妘逢雨得把他一條命搭進去，還不定能成功。他為的是等誏寒溪醒來，那麼時間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妘逢雨靜靜等了一會兒，見柳樊瑀沒什麼動靜，他從懷内伸出另一張符箓，将其燃燒殆盡，黑煙飄散。

“對不住了。”妘逢雨淡淡道。說罷，眼前一亮，執劍的手又緊了幾分。

……

“得讓你徒弟去給。”密室内的男子手裡捏着一顆藥丸，放在燭光下細細觀賞，嘴邊的笑意饒有趣味，“誏寒溪看到你徒弟後，怎麼會在意這藥？他周身靈氣濃厚，也蓋的住這一絲氣息。”

說完邪笑道：“得讓他親眼看到誏寒溪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