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自妘逢雨的天靈蓋輸入,貫通全身經脈,妘逢雨頓時覺得身體輕松了不少,方才枯竭的靈力又慢慢湧現。妘逢雨對着他人沒有這般覺得可信,他試探着開口問道:“前輩可是與師父有什麼誤會……”
誏寒溪着看他沉穩的目光,緩緩道:“沒有誤會……我的确将他家人盡數屠盡。”
語氣毫無波瀾,似乎隻是在述說一件平平無奇的事。妘逢雨身形微顫,待誏寒溪幫他治愈完畢,許久才反應過來,開口道了謝,妘逢雨見誏寒溪并未惱火,懂得了什麼,正要離去。
“道界近幾年動蕩不安,”誏寒溪此時站立在柳樊瑀身旁,他一把叫住妘逢雨,語氣平淡,“小雨兒,小心。”
妘逢雨向着誏寒溪深深行了一禮。
待妘逢雨離去,誏寒溪看着地上毫無氣息的柳樊瑀,擡手一抹額頭,歎道:“可算是累死我了。”
他心口還在不停的抽痛,呼吸也算不上順暢,經脈有些受堵,強行清醒果然還是傷及根本,随後喉間一陣癢意,以拳抵于唇間咳出幾絲鮮血後便順暢多了。再看向躺在地上的柳樊瑀,他唇色蒼白,身體早就涼了半截,眼皮也重重蓋上,誏寒溪見柳樊瑀這副模樣,勾起幾分得意的笑,而後緩緩蹲下來,沾血的指尖撫在柳樊瑀的額頭上,一陣如水波般的蕩悠,柳樊瑀額間符箓顯現出來。
“真是聰明。”誏寒溪笑着嘀咕一句,用沾了妘逢雨血迹的手撕開。
柳樊瑀心髒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怦”的驟然跳動,耳鳴聲震得鼓膜吃痛,響至腦内一片嗡嗡聲,眼前昏昏暗暗什麼都看不清,肺部拼命地在索求着新鮮的空氣,呼吸聲在這靜谧的夜裡顯得格外嘈雜。柳樊瑀倒下的地方正好在那群柳氏的屍首中,濃厚的血腥和腐爛的臭味充斥在他的口鼻内,他呼吸的匆忙,而後猛地咳了起來。
誏寒溪對空氣中的味道不以為然,柳樊瑀也隻是因為從瀕死的狀态回來,所以不适應。誏寒溪見他咳的厲害,匆忙拉起他的手,摟着腰将他坐起,把人上半身靠着自己胸前。一手摟腰一手撫在柳樊瑀的背上,輕緩的拍打,随着手心不斷輸送靈力幫他安撫靈識,同時也在好奇這小子怎麼咳的這麼厲害。
柳樊瑀嗅到誏寒溪衣裳上的血腥味,雖說味道也難聞,可總比地上的那些好多了。誏寒溪看他眉頭緩緩舒張,知道他好了點,便突發奇想的邊拍邊低聲道:“好乖好乖……”
然後看了看柳樊瑀這幅難受的樣子,繼續笑,再道:“不哭了不哭了。”
柳樊瑀耳邊聲音逐漸清晰,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一句帶着許些嘲諷意味的“不哭了”,他好不容易側了腦袋,呼吸慢慢舒緩,鼻息間正好對在誏寒溪脖頸處的一塊幹淨白皙的嫩肉,他小心的嗅了嗅,口中吐出一個極為清薄的發音,幾乎讓人察覺不到。
誏寒溪偏生聽到了,而後湊近仔細聽。
“愁……”
愁什麼?
“愁……”柳樊瑀停了下來,用盡力氣說出一句話,“臭死了。”
聲音不大,甚至可以算是喃喃自語,誏寒溪挨那麼近,自然聽的一清二楚,他身形一僵。
真的有這麼臭?
柳樊瑀這麼說完,腦袋也依舊暈暈沉沉,對于那塊幹淨的地方還是不自覺的湊過去,直至鼻尖都點了上去,呼吸聲一陣一陣從誏寒溪的耳邊傳來,忽冷忽熱的溫度讓他拍背的手一頓。
誏寒溪眼内閃過一絲異樣的光,眼底由暖變冰,正如萬年前那樣,他低了低眸子,摟住柳樊瑀的手在他衣上攥出褶皺來,兩人靠得更緊些,此時的誏寒溪看不出喜怒,四周寂靜如初。
方才他醒來後做的一件事就是把監視的陣法給破了,是誰這麼想死也不必去猜想,褚泓汲的能力他還是知道的,他做不到如此悄無聲息,能做到的人在這世上極少,不必誏寒溪自己去找他,他自會出來。
妘逢雨當真厲害,弄了個幻術和假死符,沒有他的血連破也别想破,就是可惜這麼好的天才殺不了人……誏寒溪叮囑柳樊瑀不要殺他,真是說對了。妘逢雨不是單純的不情願或者不喜歡殺人,而是他根本不能殺。
萬古之神由人所創,古今之人由神所教,神是殺不了人的。
神如此,血脈如此,妘逢雨,亦如此。
……
月伊派密道處,一陣爆炸聲響徹,男子上半身堪堪趴在地上,不遠處吐出的血迹還在,他嘴角殘留餘溫,緊捂胸口,“哈哈”冷笑着,即便疼痛入骨還是抵擋不住他的笑意,這笑中帶着些許興奮,随後便撐起身子不管不顧的大笑了起來,反噬之痛越來越嚴重,可他還是喘着粗氣咧嘴高興道。
“他竟是血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