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就這麼在軒門住下。
明知自己被人盯着,她仍舊日日出門,沒心沒肺的大街小巷亂串,看見什麼新奇好玩的隻管拿,反正身後跟着的軒門弟子自會替她結賬。
出門前後數人跟随,倒顯得她像個街頭霸王,這不禁讓她想起了還在妖族時的快活日子。
反觀一旁的素秋卻是一臉厭色,日日闆着個臉。這日得知君拂要去外城時,更是渾身緊繃,恨不得長了八隻眼。
因此前放出的消息,引來了不少修士,内城已經無處落腳,便幹脆守在外城。
他們雖沒見過君拂畫像,卻也知道目标人物是位被軒門保護着的絕色女修,此時見君拂從内城出來,雖帶着幂籬不辨真容,可身側有軒門弟子跟随左右,這點倒與傳言一緻,衆人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她,齊刷刷的目光看向她。
君拂被盯了兩日早已習慣,隻是可憐了那些凡人,被吓得躲在家中不敢外出,她逛了大半個外城,竟沒見着半點凡人身影。心裡湧起些許遺憾,離開了前本想着再去大爺那兒吃碗面來着,看來是不成了。
輕歎一聲,轉身回了内城,開始閉門不出,靜待桃夭的消息。
這日,天方蒙蒙亮,君拂院中飛出一隻麻雀,往街巷而去。
屋内,君拂盤坐于榻上,操控着麻雀或落于檐角,或落在枝頭,借此探查城中情況。
城中修士雲集,或潛藏暗處,或隐于人群,亦或幹脆守在進出入的城門口,若想悄無聲息的混出城去還真辦不到。
這般思索着,見下頭的人交頭接耳,人心浮躁,發覺氣氛不對。
為探明緣由,她擇了處酒肆落在了外頭的欄杆上。四周吵嚷的厲害,她靜靜聽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他們說的竟是軒門得到靈寶一事。
并且還說到軒門欲将靈寶護送回宗門,已在着手準備轉移。這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透露出不少細節與行進路線,已經有不少修士相信,放棄了她,改而将目光投向了軒門。
晨光熹微,議論蜂起,傳言同輕風一道吹拂滿城。
“叩叩。”
來了!
君拂睜眼,收了術法起身打開房門,果然見桃夭捧着一個盒子站在門前。
她好似也知道了什麼,今日換了身裝扮,褪下錦衣華服,換上了銀白勁裝,雙眉緊鎖着,面容憂慮,笑得也頗為勉強。
君拂斂眸,側身将她迎進屋内。
桃夭來到桌前打開錦盒,盒中隻有一張花箋和一隻木頭制的機關鳥,她拿起機關鳥,說道
“君姑娘,那狐母的位置我已寫在這張花箋中,你出了城後往北一直走到盡頭就能看見一片沼澤葦叢,再穿過蘆葦叢便能看見一座林子。到了林子外頭時将花箋放入這個機關鳥的嘴中,再注入些靈力将它激活,它就會為你引路,屆時你隻需跟着便好。”
君拂掃了眼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點點頭,道
“謝謝。”
桃夭心事重重,見君拂收下,也不再耽擱,沖君拂行了一禮,道了句‘願姑娘得償所願’,便匆匆離開了。
君拂目送着她離去,沉思片刻後,也戴上幂籬徑直出了軒門。
朝陽升起,日光驅散一夜的寒意,無數修士的心開始沸騰起來。
君拂迎着晨光,無視周遭紛鬧,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城外走去。
軒門閣樓頂層内,慕辰負手木立于窗前,得虧于修士的目力極好,讓他一眼認出了人群中的君拂,此時正靜靜地看着她。
突然,君拂身子一頓,似心有所感,回頭望向那高聳入雲的閣樓,透過幂籬與慕辰目光相對。二人遙遙相望,都知道此生也許不會再見了。半晌,君拂勾唇一笑,回身擡起手,揮了揮。
慕辰目送着她遠去的身影,隐于袖中的手将影像石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嘴唇嗫嚅,做無聲告别
阿拂,珍重···
待眼中最後一點身影消失,收起影像石轉身,對着身後待命的一衆弟子吩咐道
“出發。”
…
閉門多日的軒門終于再開大門,慕辰領着兩名弟子身穿便裝率先出了門,徑直往城門而去。
隐于暗處的修士見狀心中一喜,隻道傳言果然不錯,正要跟上卻見門後又湧出了數批弟子,兵分幾路出了内城。
衆人一愣,此前隻聽說軒門會派一支隊伍護送,沒想到實際行事與卻傳言不符,忙七嘴八舌商議起來。
“分的這麼散,追哪個?”
“靈寶貴重,護送需要慎重,我們就追那支最多人的隊伍。”
“倒也不見得,西邊那支隊伍雖然人少些,可修為都不差,靈寶極有可能在他們身上。”
“大隐于世,依我看,最先出來的那三個最可疑。”
幾方各執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直到有人提醒軒門弟子走遠了才停罷,罵罵咧咧幾句各自散開趨步跟上。
議事堂内,無數軒門弟子喬裝掩面,束兵秣馬隻待桃夭令下。
桃夭坐于上首,擦着手中長劍,聽着外頭哒哒聲,擡頭看向走進的素秋
“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