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一日,北迎開始逐漸降溫,北迎大學開學。
尤絮拎着一個大箱子正準備出門,卻收到遲宋的信息:
「來車庫,送你上學。」
尤絮對着手機暗笑,摁了電梯下樓。遲宋靠在車門旁,穿了件黑牛仔外套。
“怎麼還想起來送我上學?”尤絮推着箱子走到他身旁,他接過箱子擡上後備箱,一頓操作行雲流水。
遲宋拉開車門,“我家小朋友上學了,我不得送送?”
“我沒說過我是你家的。”尤絮小聲嘟囔。
遲宋手握方向盤,朝這邊一瞥,“住我家,那不就是我家的嗎。”
學校周圍車流密集,他們堵了許久才開進學校。尤絮先去新生簽到處報道,随後往女生宿舍走,遲宋推着箱子跟在身後,卻發現宿舍樓底貼了“男士勿入”。
“就到這裡吧遲宋哥,辛苦了。”尤絮接過行李箱,沖遲宋一笑。
“行吧,收拾完好好休息一下。”遲宋又從自己包裡拿出來一袋藥品,“最基礎的藥都在裡面,還有軍訓的防暑用品。”
尤絮看向那個印着藥房LOGO的塑料袋,裝得滿滿的,“要不要這麼誇張?”
“我發現你真得挺像送學生上學的家長的。”挺會操心。
“那不然呢。”遲宋一手插兜去,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你上去吧,宿舍樓有電梯,應該不費力。”
尤絮點點頭,“那我走啦。”她推着行李箱走入宿舍樓,簽完字後回頭一望,發現遲宋還站在原地。他同她相視一笑,擡手揮了揮。
北迎大學的新宿舍樓裝修得很好,尤絮推門而入,是上床下桌的配置,室内幹淨明亮,比她住過的筒子樓好了幾百倍。
尤絮的室友隻有兩個。她打開行李箱正将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兩個室友便相繼到了宿舍。
一個長頭發妝容精緻,一個短發戴着黑框眼鏡。
“你好,我是宋翎。”長發少女向她們介紹。
“我是尤絮,以後多多關照了。”
“我叫餘沛文。”
晚飯時三個人一起去校外吃的麻辣燙。尤絮發現自己的室友也都挺有個性。
宋翎,本地人,能說會道,同時還很有千金應該有的氣質。
餘沛文,和尤絮一樣是小縣城考出來的女孩,話少容易沉默,但很善解人意。
“對了尤絮,白天送你來的那個男的是姓遲嗎?他跟你好像很熟啊。”宋翎将一塊五花肉夾進碗裡。
尤絮一頓,“對的,你認識他嗎?”
“認識,遲家的少爺,”宋翎轉了轉眼珠子,“不對,應該是過去的少爺,現在能單獨叫個遲總了。”
“這話怎麼講?”
“遲宋這個人在北迎可出名了。遲家本來是北迎一大世家,結果家道中落,欠一屁股債都還不完,那時我記得是說遲家大兒子還在留學,留一半家都沒了呢,還是他掏光所有積蓄給他父母擦屁股,自己供自己讀完了書。”
尤絮聽到這裡,心頭一緊。
宋翎喝了口奶茶,繼續道:“後來遲宋就回國了,确實能叫個傳奇人物,畢竟是新生導演,前途一片光明,再加上他自己能力強,在圈内很受歡迎。”
“不過他這人生也算是大起大落,最後靠自己實力殺出來了。”
一旁聽了半天沒出聲的餘沛文冒出來一句:“美強慘啊?”
宋翎點點頭,“還真是沛文形容的那樣。”
尤絮握住筷子的手越發收緊。她感到呼吸一窒,心髒跳得厲害,心口莫名發酸。
她這是在想什麼,心疼他嗎。
都說喜歡一個人是從心疼他的遭遇開始的。
遲宋,原來你以前也過得那麼不好。
“那他......如今是不是過得還挺好的?”尤絮沒頭腦地問了一句。
宋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跟他認識,你不知道?”
尤絮當然知道。她隻是不知遲宋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輕松是否是刻意表現的。
畢竟她在遲宋面前展示的,永遠都是她最好的一面。
“他看上去還挺好的,我希望是真的好吧。”
宋翎一臉吃瓜的表情:“所以你們倆什麼關系?”
尤絮目不轉睛地盯着火鍋裡的湯水翻滾,聲音放小,“朋友,或者随便認的兄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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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迎大學開學前面七天都是軍訓,幸好北迎正值降溫時節,太陽并沒有八月初那樣惡劣。
尤絮換好軍訓服,和室友站在整齊的方隊裡。
“接下來我們練習方隊正步走,以最右邊的同學為基準,向右看齊。”教官背着手漫步在人群裡,巡視着學生。
方隊開始向前走,這時陽光突然放亮,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尤絮微眯着眸子,不經心地跟着方隊走着,心早就飄到了宇宙之外,方隊停下腳步時,她都仍在恍惚。
“向右看齊!”
教官檢查着每一排的整齊度,走到第三排時,用膝蓋頂了一下尤絮的腿。
教官問:“想什麼呢,看齊了!”
尤絮思緒回籠,趕緊對齊,“對不起教官。”
教官罰尤絮做了五十個下蹲,等做完時,膝蓋酸得直沖大腦。方陣解散,尤絮正朝着陰涼處走去,卻捕捉到一個身影。
男人穿着懶散地靠在樹邊,手插在兜裡,半眯眸子看着她。他身後有不少女生在那裡圍觀,捂着嘴低低地笑。